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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文论论文集锦9篇

时间:2023-03-17 18:00:09

当代文论论文

当代文论论文范文1

最常见的是其与马克思主义的联系,这代表了追溯这种传统的一种思路,即从西方舶来的理论资源中寻找提供了支撑的部分。然而应该指出,这是对于庞大的西方理论的简单化处理。这种传统的西方理论支柱,应该是更宽泛而又更准确的一种文学观念,即历史主义观念。盛行于19世纪的西方的历史主义观念,虽然是个宽泛概念,然而其核心即在于将文学与外部原因,如时代、种族、社会等紧密关联起来并对比关照。而由于其传入的时代(20世纪初)对于思想发展的需要、以及其与进化论的糅合传播,历史主义观念对中国此后的文学研究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其中也包括了马克思主义的文论。在此同时,历史主义观念的传入、沿袭与作用,并不是单一的原因。仍然从西方理论引入的角度看,在对整个西方文学的研究中,对其历史悠久的“摹仿”论传统的接受,必然也对此产生了深远影响,而且这种影响无疑是与历史主义观念纠合在一起的,在此不多赘言。而从中国自身的文学传统来说,必须要提及的是“文以载道”的传统观点的深远影响。文以载道,体现的就是强调社会性、功能性的文学观。而又因为“道”的模糊性与可写性,在历史沿革中,这种观点不停地被革新,也不断地被沿袭。到了作为新文学开端的五四时期,“文以载道”作为一种旧思想受到排斥,然而与此同时兴起的将文学与种种社会思潮、救国思想联系起来的趋势,却恰恰变式地沿袭了“载道”的传统。至此,“载道”便于传入的西方文论一起,对中国以后的文学研究造成了深远的影响,而本文所提及的外部研究兴盛、热切追求文学的“真实”,即是其中一个显著的结果。

2.在吉林大学老一辈学者的早期研究

既然处于那样的时期与环境下,这种特色自然是并不难见得的。如刘柏青老先生的《鲁迅与日本新思潮派作家》一文。在对新思潮派作总括与介绍的时候,刘老先生并未太多地从日本古典到近代的文学发展、以及新时期文学吸纳革新来着手分析,而是更多地以社会条件为着眼点,也即是采取了以外部研究为主的研究方法,强调“这样的事实,决定了明治文学的面貌”,因而“它缺少那种强烈的反封建的精神,也缺少积极的浪漫主义的风采”。而在论述“同鲁迅有了文字之交”的芥川龙之介时,也多从其小说的叙事内容出发,与其生平、所处年代、环境相联系,并作出了非常富于社会道德意味的结论:“作为一个人生的战士,他是失败了,而他的文学也就成了‘失败的文学’。”在此同时,我们应该指出,刘老先生的论文里也有着丰富的文学内部研究的成果,是不应该被刻意无视的,比如在论证芥川与鲁迅的历史小说时,更多地是从文学趣味、小说文体的演变着眼的。然而此处关注的是,外部研究如何成为中心,并且左右着文学评价的最终定论。而且,刘老先生的此文绝非孤例。那一年代的吉大学者们的研究,作为全国主流研究的一个局部,显现出对外部研究的偏重,以及与此密不可分的对文学“真实”的追求。再如刘柏青教授的《三十年代左翼文艺所受日本无产阶级文艺思潮的影响》、金训敏教授的《论鲁迅的“拿来主义”》、刘中树教授的《漫谈老舍的创作的民族化和大众化》等皆对此有所体现。而在思想解放文坛革新的历程中,这种传统虽然依旧有其强力的影响,却无法不受到强烈的冲击。正如冯友兰《新理学》中提出的“照着说”、“接着说”,乃至于“对着说”,在文学研究进一步发展之时,如何面对偏重外部研究、“真实”追求的传统,如何在此上做到吸收与超越,又一次成为了学者研究中无可避免的问题。那么,传统的重外部研究的方式从一种绝对主流变为相对主流,并且带上了“旧”的文化标签以后,学术界是如何继续研究、发展的呢?作为作者对于文本的自我把握的直观表现,题目中的要素开始丰富了起来,并且明显地形成了一种更“复杂”的标题构造———即形成了一种更专属于“文学”的标题形式,其中文学作为主体与许多新的美学、文艺学、社会学理论结合起来。如张福贵、马丽玲《人类思想主题的生命解读———张资平小说主题论之二》,张丛皞的《“大团圆”与中国现代小说创作的主体意识变迁》等等。从文本来看,在新时期的学者研究中,超越旧传统的努力是不难寻见的。一方面,从接继的角度来说,旧的通过外部研究拓宽文学研究的方法,通过对更大的主题的探究被延续下来,文学获得独立性前提下,被置于一种大视野之中进行分析。如张丛皞、韩文淑的《诗意难寻的生命寓言———重读<憩园>》,在对经典作品的重新解读中,延续了作品的外部研究的传统。然而这里应该注意,外部研究已经不再处于中心地位,而是在文学作品内部分析的延伸中得以被提及。这是与以往“从外而内”的外部研究绝不相同的,文学的自主性得到了更大的关注。但仍有一种延续的趋向,即对文学“外部意义”的追求。简而言之,是对文学意义的延伸。如张福贵、马丽玲的《人类思想主题的生命解读———张资平小说主题论之二》,即是从文本分析着手,进而延伸到外部,提出一个广阔的生命主题。这种研究方式与旧传统的关系是十分微妙的:一方面它继承了旧传统,体现了旧传统的在“真实”以外的追求,即文学的广义性,以及对“意义”的追求。而如今,这当中的“意义”在社会性与功能性上已经变得不再单一,体现出了一种非文学性和拓展性。另一方面,它并不使文学在延伸的意义中成为附庸,也不在拓展性的追求中因为“真实”与“公用”而使文学成为工具。

3.这里依然显示出传统的强大影响

当代文论论文范文2

1.学生缺少学习的兴趣以及文学感悟能力差中文专业的大部分学生并非对自身的专业感兴趣,他们为了就业也不想学习中文。以及受到应试教学的制约,中学时期很少接触到文学作品。在大学时期,学生不仅仅要忙于考试、作业、听课,还要进行各种级别的考试,这样,学生的精力不济分散,缺少专业观念,从而降低了自身的学习兴趣。尤为关键的是,在网络信息技术等的影响下,“快餐文化”充斥着学生的阅读空间,学生就缺少阅读原著的时间。鉴于此,学生缺少足够的文学想象与感受能力,他们对文本的反应常常是缺少感觉、默然、麻木,不可以争辩和讨论,不可以实现思维火花的碰撞。如此,学生的学习变得被动,从而丧失了把握文学作品的能力以及探究现当代文学的兴趣。

2.体制化的学术研究导致了文学教育的死板化目前高校的分配制度以及学术制度导致文学研究只是享受待遇津贴与获得职称的一种方式,它并非属于人们心灵与精神的一种要求。一是它跟人的感性体验相背离,二是它跟人民的生活实际相远离,仅仅成为了一种知识性的操练。如此的学术制度导致大学讲解现当代文学的教师丧失了感知文学的能力,像是目前的文学教学愿意在一些西方和本土理论的影响之下,构建一系列的知识理论视野,然而,文学本来所具备的生存世界、生命理想、审美观念、原创力、道德感、个性、经验,指挥等等却越来越消失于建构的知识体系中。可以说,空洞的文学性话语充斥在高校的教学课堂中,如此的文学教学不可以将文学固有的美感与特点显现出来,也难以实现学生审美水平的提高。

二、建构中国现当代文学教育教学的方式

1.优化传统意义上的教学模式改变教学观念作为高校的教师来讲,不仅仅应当具备较强科研能力,还应当在教学上受到学生的青睐,不然就不是一名优秀的教师。很长一段时间以来,教师常常错误地认为科研跟教学是互相矛盾的,实际上,两者之间是相辅相成和互相推动的,倘若教师能够处理得当,那么就有利于教育和科研的良好发展。在教学实践活动中,教师需要以学生作为核心,而应弱化教学的讲解功能,尽量地让教师从演讲者转变成为引导者和组织者。实施形式多样的教学方法在实际应用教学方法上,能够对一系列的教学方法进行综合,像是写作练习、多文本比较阅读、实训实践、话题探讨、分组探究、课堂讲解等等,有效地统一个体学习、小组学习、集体学习,实现实践学习、讨论学习、参与学习、协作学习、自主学习、同步学习的完善与补偿,实现学生自主学习能力的提高,最终有效地培养学生对中国现当代文学的兴趣。

2.凸显分析作家的文学作品,精减“史”的线索在减少教学课时的影响之下,倘若不减少讲解的知识,那么仅仅是太过肤浅。为此,对讲解的知识精减至关重要。而如何精减呢?这就需要使通常作家文学作品的讲解,以及文学论争、文学思潮、文学史知识等的讲解减少,凸显关键性的文学作品、文学论争、文学思潮、文学现象,如此教授不仅仅能够使课时减少,而且还能够使学生在获取感性认知的过程中清楚地把握当代文学的流变历程以及整体风貌。、

当代文论论文范文3

和整个中国近现代文化相一致,中国近现代文论带有两个基本特征:一是和中国近现代日益深重的民族危机紧密相联;二是因此而带有强烈的现实功利性,它紧紧指向解决中国社会所面临的危机这样一个根本目标。俄国十月革命正好为中国提供了一个成功范例,使中国人从中看到了耀眼的希望之光。

在“走俄国人的路”的思想导向下,20世纪的中国文化从五四时期就已经开始了“以俄为师”的过程,于是在西方文学与文论滔滔涌入中国的洪流中,俄国文学创作和俄国文学理论的译介最终跃居最突出的地位,瞿秋白在1920年3月为《俄罗斯名家短篇小说集》撰写的“序”中,描述当时的状况是:“俄罗斯文学的研究在中国却已似极一时之盛。……大家都要来讨论研究俄国。于是俄国文学就成了中国文学家的目标。”[1](第一册,P169)鲁迅在1932年12月撰写的《祝中俄文字之交》中,称“俄国文学是我们的导师和朋友”[2](上册,P505),在本世纪前半叶中国人有选择的译介中,包括俄苏文论在内的俄苏文学已经确立了其主流地位。

早在1920年10月1日《新青年》第8卷第2号上,郑振铎就翻译了高尔基的《文学与现在的俄罗斯》。而最早介绍俄国文学理论批评的是文学研究会主办的《小说月报》,该刊出版的《俄国文学研究专号》(第12卷,1921年9月)首次在我国以较大篇幅介绍了俄国文学理论批评,最值得注意的是郭绍虞《俄国美论与其文艺》,概述了俄国文艺理论批评的发展,介绍了别林斯基、车尔尼雪夫斯基、杜勃罗留波夫的文学理论批评观点。

此后,瞿秋白1921至1923年的《俄国文学史》、郑振铎1923年的《俄国文学史略》都辟专章介绍“俄国文学评论”。从1928年革命文学论争到1930年左联成立,在当时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传播的新高潮中,俄苏文论的译介摆在突出位置。1930年左联成立时专门设立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研究会,把“外国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的研究”当作主要工作内容之一,对前苏联文论的译介便自然成为工作的重心。

20世纪20年代以来中国译介的俄苏文艺论著,择其要者有:王统照译《新俄罗斯艺术之谈屑》,沈雁冰译《俄国文学与革命》,任国祯编译《苏俄的文艺论战》,鲁迅译《苏俄文艺政策》及卢那察尔斯基《托尔斯泰之死与少年欧罗巴》、《文艺与批评》与《艺术论》、普列汉诺夫《车勒芮绥夫斯基(按:今通译车尔尼雪夫斯基)的文学观》、《艺术论》,冯雪峰译伏罗夫斯基(按:今通译沃罗夫斯基)《作家论》、卢那察尔斯基《艺术之社会的基础》、普列汉诺夫《论法兰西的悲剧与演剧》和《艺术与社会生活》、戈庚原《玛克辛·戈理基(按:今通译高尔基)论》、高尔基《给苏联的“机械的市民们”公开信》、弗里契《艺术社会学之任务及诸问题》和《巴黎公社的艺术政策》、法捷耶夫《创作方法论》,周扬译别林斯基《论自然派》等。[3][4][5]

仅从这份远不完全的书单看,就已经具有了相当的计划性和系统性,包括了19世纪以来俄苏文论、俄苏文艺领导人的文艺观及文艺政策,数量大,内容全,如果我们考虑到当时中国内忧外患、动荡不安的社会环境,已属相当不易。从译者情况看,鲁迅、沈雁冰、王统照这样的文坛巨擘,周扬、冯雪峰这样的中共文艺理论权威均亲执译笔,不论是对当时中国文论的发展,还是对建国后文艺政策思路的形成,影响都是巨大而深刻的。

人们往往喜欢谈论在中国处于冷战格局中“全面学习苏联”的时代氛围所造成的前苏联文论入主中国的局面。其实我们稍加留心便不难发现,建国后前苏联文论之所以能迅速入主中国,除了得益于当时的政治环境,从文论发展的内在逻辑上讲,乃是自20年代以来便日益向俄苏倾斜的中外文论交流模式的自然延伸,只是由于当时的特殊时代氛围使之迅速走向极端化,自近现代以来形成的严重不平衡的中外文论交流模式,至此达到顶点。

这个时期中国对俄苏文论的译介更有计划,更充分,也更深入,着重系统翻译了俄国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著作,包括列宁、普列汉诺夫、卢那察尔斯基、沃罗夫斯基和高尔基等人的文艺论著,系统出版了俄国革命民主主义者别林斯基、车尔尼雪夫斯基、杜勃罗留波夫的文艺论著,出版了前苏联文艺学论著、美学论著和文艺理论教科书,以及前苏联领导人有关文艺问题的讲话等,甚至后来中苏交恶以后我们也还出版过勃列日涅夫等人有关文艺的讲话和相关决议。

这个时期的中国文论具有新的特点:自近现代以来中外文论交流的多元化局面消失了,在前苏联文论的大规模输入中,西方资本主义国家的文论和资产阶级划上了等号而被一概排斥,前苏联文论被奉为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的典范而取得了经典地位,成为当代中国文论建设的法定范本,实际上也是当时惟一可能的参照系。而中苏交恶以后的六七十年代,前苏联文论已经有了较大幅度的调整变化,但限于两国关系状况,文论之间几乎没有什么交流,我们对这些变化知之甚少。进入八九十年代,中苏关系逐渐恢复和走向正常化,我们已能较多地了解前苏联文论的调整与变化。但由于国门大开,中国人热切的目光投向西方欧美文论,前苏联文论已经再也不能像过去那样,唤起我们的理论兴趣和激情了。

前苏联文论对中国影响最大的时期,当首推50年代中苏关系的“蜜月”时期。当时前苏联文论对中国当代文论的影响,采取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理论化、系统化的形式。

早在20世纪40年代,前苏联就已经有了具有大学教材性质的文艺理论著作,这就是季莫菲耶夫的《文学原理》,该书于1948年出版,是前苏联高等教育部批准用作大学语言文学系及师范学院语言文学系的教科书,具有权威性,据中译本介绍是“苏联近年来唯一的一本大学文学理论教科书”[6](译者的话,P1),由著名翻译家查良铮所译,1953年12月上海平明出版社出版。季莫菲耶夫是当时苏联屈指可数的文学理论家之一,他的《俄罗斯苏维埃文学》是前苏联十年制中学教材,解放前就有中译本,解放后又经叶小夫翻译以《苏联文学史》的书名出版,在中国广为流传。由于季莫菲耶夫在前苏联文论界所享有的这些声誉与地位,使得他的《文学原理》一书在当时中国文论界产生了莫大的影响。

除此而外,50年代在国内公开出版的前苏联文艺学教材还有以下4种:

1954年春至1955年夏,前苏联专家毕达可夫在北京大学中文系为文艺理论研究生讲授《文艺学引论》,时间为一年半,后根据讲课时的口译记录整理,1958年9月由高等教育出版社出版。

1956年至1957年,柯尔尊为北京师范大学中文系俄罗斯苏维埃文学研究生和进修教师讲授《文艺学概论》,讲稿由高等教育出版社1959年12月出版。

谢皮洛娃所著《文艺学概论》,是供前苏联师范学校文学系学生阅读的参考书,俄文版出版于1956年,中译本由罗叶等4人翻译,并由人民文学出版社于1959年出版。

涅陀希文的《艺术概论》是一部美学专著,由于考虑到高等艺术院校的教学需要,1958年翻译出版了这部论著,译者杨成寅,朝花美术出版社出版。

在当时如潮水般铺天盖地涌入的前苏联文论中,这些文艺理论教科书在中国享有特殊地位,它们具有体系化、系统化的完整理论形式,是法定的文学理论教科书,为我国各高校普遍采用。当时条件较好的高校如北京大学和北京师范大学,直接聘请前苏联专家来华授课,国内各高校尽可能把自己的文艺理论骨干教师送到北京面聆前苏联专家授课。作为一种先在的文艺理论范式,培养了整整一代新中国的文艺理论人才,在中国各高校青年学生中广为传播,其影响巨大而深入。

后来我国有了自己的文艺理论教科书,1957年先后出版了霍松林的《文艺学概论》、冉欲达等4人的《文艺学概论》、刘衍文的《文学概论》以及李树谦和李景隆合著的《文学概论》共4种。除了在材料方面力图增加一些中国文论与中国文学方面的例证,它们和前苏联的几种文艺理论教科书在理论架构、概念范畴、价值标准到语言文体诸方面,都有极为明显的理论渊源关系。并且在当时“全面学习苏联”的时代氛围中,作为中国人自己编写的文学理论教科书,其享有的权威性和传播的广泛性均远不及上述几种前苏联文艺学教材。

50年代中期,我们还出版了另外几种文学理论书籍,和前苏联文论也有渊源关系。

巴人在解放前就写过《文学读本》和《文学读本续编》,前者“全书的纲要,大致取之于苏联维诺格拉多夫的《新文学教程》”[7](后记,P480),建国后在这两本书的基础上,巴人重新改写成《文学论》一书,1954年上海新文艺出版社出版,1957年修订再版。

蒋孔阳《文学的基本知识》是给初学文艺理论者的读物,中国青年出版社1957年出版,全书所列的文艺理论基本问题,大致参照了季莫菲耶夫《文学原理》的理论架构,和前苏联文论的渊源关系也是明显的。

吴调公《文学分类的基本知识》在当时教科书中关于文学分类的基础上作了更为深入细致的探讨,1959年长江文艺出版社出版。

这几本书以知识性和科学性见长,在一些具体问题的论述上和当时国内的流行观点相左,因而受到冷落或批判。特别是巴人因写了《论人情》而在全国范围内遭到批判,于是《文学论稿》也被否定掉了。蒋孔阳《文学的基本知识》也因阐发自己的独到见解而未能逃脱被批判的命运。因而这几本书在国内未能产生较大影响。

我们自己编写的产生了广泛影响的文艺理论教科书,主要有两种:一是以群主编的《文学的基本原理》,于1963年和1964年上海文艺出版社分上、下两册出版,1978年根据教育部的要求修订,作为高校文艺理论教材重版。二是蔡仪主编的《文学概论》,初稿完成于60年代,1979年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这两本书体现出我们编写文艺理论教科书开始有了自己的构想,以群本文学鉴赏和文学评论独立成为一编,为全书三大组成部分之一,蔡仪本把文学的创作过程单独列为一章,都体现了我国学者的独立探索。但这两本教材仍然是50年代教科书的延续,只是更趋于完善化和定型化,总体上仍未超出前苏联文艺理论教科书体系的范围。这两部书的出版,标志着直接渊源于前苏联文论的我国当代文艺理论体系已经走向定型化。尽管自80年代以来,对这个体系的不满和批评之声日渐滋长,各式各样的文艺理论教科书频频出现,但总的来看,仍属这个体系内的局部修补。

50年代我国译介前苏联文论的一个基本特点,就是忽视了不同国家民族之间文论发展的特殊性,盲目夸大了前苏联文论的普遍有效性,把它们视为“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科学理论体系。实际上,季莫菲耶夫的《文学原理》在前苏联国内也已招致了许多批评,此书中译本序已作介绍,并尽可能把有关批评意见附注于中译本中,但译者序仍说:“全国解放以来,我国的大学和中学的文学课堂上,以及广大的爱好文学的读者群中,都感到一个迫切的需要:要掌握新的文学理论,要获得马列主义的文学科学的知识。……作者想从文学的复杂的现象中,抽出文学作品和文学发展的规律,使文学的研究,可以和自然科学的研究一样的精确化。”[6](译者的话,P1)这表明译者在很大程度上仍将其视为马列主义的文学科学知识,是可以达到精确化的,代表了当时我们对前苏联文论的普遍看法。当时我们对他们的这种近乎迷信的心理却明显不是科学的态度,这导致我们不加选择和鉴别地把前苏联文论生搬硬套到我们的文艺研究与文艺生活中,出现了许多本来是可以避免的失误。

俄国在历史上是一个封建专制的国家,人民没有言论和出版自由的基本权利保障,在19世纪国内矛盾日趋尖锐的情况下,以别林斯基、车尔尼雪夫斯基、杜勃罗留波夫为代表的旧俄革命民主主义者,选择了通过文学批评这种特殊形式来讨论社会和政治问题,与沙皇政府抗争,形成了俄国文论的战斗性、革命性和政治性特点。列宁在阐述文学的党性原则时,注意到了文学活动的特殊规律,强调思想和幻想、形式与内容的广阔天地,反对强求一律[7](P328)。而“拉普”派则完全把政治与文艺混为一谈,把文艺简单地视为政治宣传工具。1946年联共(布)中央关于《星》和《列宁格勒》两个文学杂志、电影《灿烂的生活》及其剧场上演节目,连续作了3个决议。1948年又作了关于歌剧《伟大的友谊》的决议,日丹诺夫作了《关于〈星〉和〈列宁格勒〉两杂志的报告》。马林科夫在苏共所作的政治报告中大谈艺术典型问题,并认为“典型问题任何时候都是一个政治问题”。直至50年代上半期的前苏联文论,继承并进一步强化了以别、车、杜为代表的旧俄文论革命性和战斗性传统,把文艺高度政治化,把文艺视为政治简单和直接的延伸,直接采用行政方式和政治手段来解决文艺问题,这是一个极其显著的特征,而恰恰是这个时期的前苏联文论,对中国文论产生了莫大影响。

转贴于 中国封建社会结构与沙俄相似,中国人也习惯于通过文艺方式来谈论社会政治问题,有悠久的“政教中心论”传统。因而前苏联文论一旦传入中国,其高度政治化的特点便在中国产生了强烈共鸣。同时前苏联作为左翼文学的真正发祥地,对各国革命文学有一种召唤和示范意义。1925年,前苏联“拉普”提议并经共产国际批准,建立了国际革命文学联络机构。1927年十月革命胜利10周年之际,在莫斯科召开了第一次世界革命作家代表大会,成立了革命文学国际局并创办机关刊物。1930年又在哈尔科夫召开了第二次国际革命作家代表会议,会议决定将革命文学国际局改名为国际革命作家联盟,各国革命文学组织是它的一个支部,向它汇报工作,接受它的领导,而它的路线、方针、政策全都来自“拉普”。这就为前苏联文论在中国的输入和传播造成了特殊的便利,而这种情况是中外文论交流史上从未有过的,因而中国的普罗文学对前苏联文论的摹仿与雷同,把文学简单视为政治宣传的武器就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了。中国左翼作家联盟就是国际革命作家联盟的一个支部,它要向国际汇报工作,接受国际的指示,左联成立大会通过的行动总纲领,就是由冯雪峰参照前苏联“拉普”和日本“纳普”的几个纲领、宣言起草的,集中阐述了文艺的革命性、战斗性和政治性。

前苏联文论在中国的传播,很大程度上是采取了行政机构组织化的形式,尽管左联于1936年春自动解散,但以后前苏联文论对中国的影响并未式微,在新中国成立前夕联共(布)中央关于《星》和《列宁格勒》及相关文艺问题的决议,日丹诺夫的有关报告等,均被及时译介到中国,被当作文学的指导性文件,1951年末文艺界整风时还将它们列为必读和基本学习文件。

前苏联文论高度政治化的文艺观,以文艺理论教科书的形式肯定下来,在中国50年代广泛流行的几种前苏联文艺理论教科书,都花了不少篇幅阐述文艺的政治性、阶级性、党性和人民性,联共(布)中央关于文艺的决议和日丹诺夫有关讲话成为立论的重要依据,洋溢着敌情观念和火药味,把不同文学思想的此消彼长视为两个阶级在文艺领域的残酷斗争,阐述中夹杂着严厉的政治批判等。这些思想进入我们自己编写的文艺理论教科书,构成了当时中国人观察和处理文艺问题的基本理论视角。

在五六十年代我们自己编写的几种高校文艺理论教科书中,除了以群本较为温和雍容以外,其他几种包括“文革”后出版的蔡仪本,都有较为突出的批判和论争意味。建国后我们以行政手段和政治运动的方式,自上而下地开展过对电影《武训传》的批判,对《红楼梦》研究中资产阶级倾向的批判,对胡风、丁玲、资产阶级文艺黑八论、对“反党小说”《刘志丹》、对新编历史剧《海瑞罢官》等的批判,都和前苏联文论的这种影响有莫大关系。

看起来前苏联文论已和中国文论紧密地融为一体。但这只是表面现象,仔细翻检当时的文艺理论教科书,不难发现,前苏联文论教科书除了毕达可夫引述了毛泽东的几处言论之外,大多是在基本不涉及中国文学与文论的基础上发展和建构起来的,毕达可夫的《文艺学引论》中偶尔也提到鲁迅、郭沫若、周立波等人的文艺言论,但是少而且零星。

总的来看,前苏联的几种文艺理论教科书,是在以俄苏文学与文论为主体并兼及欧洲文学的基础上梳理和建立起来的,中国从古至今的文学与文论,基本未进入其理论视野。在由中国人自己编著的几种文艺理论教科书中,虽然尽可能地整合中国文学与文论,但这种主观意图并未得到完整和有效的实现,实际上中国文学与文论,仅是作为材料和例证而增加了不少篇幅,就其理论结构和范畴术语而言,很大程度上是对前苏联文论的横向移植。

这一整套文艺理论模式的基本特征,是以文艺从属于政治为基本理论前提,以社会主义现实主义创作原则为主导,把文艺创作过程视为一种简单化的认识论过程,形成了以形象性、典型性、真实性为主的三维结构体系。在具体的批评操作中,形成了以社会背景(主要是社会阶级关系)、作家生平(主要是阶级出身及其政治态度)、作品分析(主要是政治倾向性鉴别)为基本规则的统一的逻辑运演程序[10]。

前苏联文论对旧俄文论传统采取偏狭态度,强调继承以别、车、杜为代表的革命民主主义传统,排斥或忽视其他文论传统。这对我们也有明显影响,建国后很长一段时间,对以鲁迅为代表的中国左翼文论传统十分重视,而对中国古代文论乃至近现代王国维、朱光潜、钱钟书等人则明显冷落或排斥,因而在前苏联文论直接影响下建立起来的中国当代文论体系,很大程度上和中国古代文论传统是脱节的,更谈不上有机融合了。在搬用前苏联文论体系硬套中国古代文论与文学的过程中,常常失落了中国文学与文论的民族特色,遗漏了其丰富的和多方面的内容,且不符合实际状况。

包括俄苏文学在内的西方文学,自古希腊以来就是以戏剧和小说为代表的叙事文学为主体,和这种文学创作状况相适应,艺术认识论在西方有悠久的历史渊源,远在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那里就已经把艺术视为一种认识。而前苏联文论则以对别林斯基关于艺术“认识说”的阐释引申和对列宁反映论的片面理解为主要依据,把文艺仅仅视为认识和反映现实的一种特殊方式,凸现的是文艺创作中的客体性因素,文艺创作中的主体性因素则被严重忽略了。当我们在中国古代文论中寻找是否包含有现实主义、浪漫主义、典型形象等理论内容,把中国古代文论直接套入前苏联文论框架中的时候,实际上中国古代文论已成为前苏联文论的例证或注解,前者的丰富内容和民族特色已经流失或消散了。特别是由于中国古代文论不适应前苏联文论的理论架构及研究者担心跌入唯心论的泥潭,中国古代文论关于文艺创作主体的许多合理论述,长期遭到拒斥,未能得到有效发掘和整理,更未能进入我国当代文艺理论体系之中。

这种状况,可以从50年代以来的《文心雕龙》研究中得到说明。

《文心雕龙》作为中国古代首屈一指的文论著作之一,自黄侃以来,“龙学”渐成显学,前苏联文论的影响不可避免地进入这一重要领域。五六十年代,就刘勰是唯物论者还是唯心论者展开了争论,主唯心者多据刘勰哲学观立论,主唯物者多据刘勰文论观立论,所据不同而均言之成理,这是在前苏联文论强调世界观对于文学创作的巨大意义及日丹诺夫把哲学史观定为唯物、唯心两条线索直接影响下的结果,其实世界观和文学观本有差别,这样的研究模式对文艺理论而言并不是完全合适的。“风骨”之争在整个《文心雕龙》研究中占有重要位置,其争议最大的又在于对“风骨”的涵义如何理解,一种意义认为“‘风’就是文章的形式,‘骨’就是文章的内容;而且‘骨’是决定‘风’的,也就是内容决定形式的”;另一种意见认为“所谓风,和文情文意相同;所谓骨,和文辞相同”;还有一种意见认为“风骨”就是风格。不同观点分歧颇为严重,牟世金在《近年来文心雕龙研究中存在的几个问题》中指出:“对‘风骨’的解释五花八门,愈来愈多,到目前出现了二十余家之说,家家各抒创见,大有谁也说不服谁之势。”[11](P14~24)

其实,如果我们换一种思考方式,即这些外来文论的概念范畴与我国古代文论不尽相同,有的甚至相去甚远,简言之即对这些外来文论的普遍有效性提出怀疑,硬套的结果,势必发生不相适应乃至削足适履的状况,从这样的思路出发,我们就可能会对这些争论产生不同的看法。王运熙曾指出,用浪漫主义和现实主义来阐述中国古代文论中的奇和正是不妥当的,奇和浪漫主义只有部分相通,正和现实主义则完全不同[12](P8),这对我们调整和校正中国古代文论的研究和思考方式,是不无启迪的。

在前苏联文论体系影响下,具体文艺批评运作往往凸显党性、阶级性、人民性,实际上是以对作家个人生活和主观思想感情的研究来替代或引申出对作品形象世界的客观意义或美学特色的研究,许多研究者操着这一套半生不熟的理论术语,把作品研究力图还原为作家个人主观有意的政治态度和思想态度的理论表白。这样的文学研究已经和真切准确地理解阐释中国古代文学的原貌有了相当大的距离。

一般地讲,正如不同文化的交流是新文化产生和发展的契机一样,不同文论的交流同样也是促使新文论产生和发展的契机。回顾前苏联文论在中国的传播和影响,我们却遗憾地发现,它们并未能和中国文论传统有效融合进而造成中国当代文论大发展的良好局面。其中原因当然是多种多样的,就学术范围而言,除了前苏联文论自身的教条主义和庸俗社会学特征以外,主要是我们丧失了作为研究者的主体意识。

在今天看来,前苏联文论有许多并非马克思主义的、而是俄国人自己在解读马克思主义文论中的附加和扭曲,这在目前国内学术界已经达成共识,但在当时,前苏联文论却被奉为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的典范,我们亦步亦趋,生搬硬套,缺乏对前苏联文论进行冷静科学分析研究的态度。前苏联文论视西方现代文论为洪水猛兽,我们也对西方紧闭大门,前苏联文论只重视以别、车、杜为代表的旧俄革命民主主义者的文论传统而忽视俄国其他文论传统,我们也仅仅重视中国以鲁迅为代表的左翼文论传统而冷落中国古代、近代文论传统,使我们无法转益多师,造成中国当代文论建设资源的贫乏,这是我国当代文论建设成就不高的重要原因。对前苏联文论全盘照搬,不加分析鉴别,直接套用到中国古代文论与文学身上,未能充分考虑到文论与文学的民族特点,因而中国固有的文论与文学穿上前苏联文论的外套并不完全合身,这是很自然的。

由于我们对前苏联文论与中国文论交流中的这些倾向长期以来未能得到积极认真的反省,后来我们又重复了类似的错误。当“文革”后中国对西方重新打开国门,五光十色的西方文论如潮水般涌进,我们十分新鲜和亢奋,似乎来自欧美的这些西方文论都是先进的,但是进入90年代我们开始发现,大量引入西方文论的结果并未引发相应的中国文论建设成效,因为我们仍然是沿着同一思路滑行,在中外文论交流中未能强化我们的主体意识,对外来文论缺乏认真和有效的鉴别,对西方文论的亦步亦趋和对前苏联文论的亦步亦趋,就其思维模式而言,并没有什么两样。中国文论当然不能总是跟在外来文论的后面,这就引发了对中国现当代文论“失语症”的批评和“重建中国文论话语”的要求,继而“中国古代文论的现代转换”成为人们所关注的理论焦点,开掘和利用中国本土的古代文论资源的意义逐渐显出,并试图把这种资源有效运用于当下中国文论建设。

如果我们考虑到包括俄苏文论在内的西方文论有其自身历史发展的连续不断的特征,以及我国现当代文论与中国古代文论之间所产生的断裂带,就不能不承认,这种凸显中国文论民族传统与民族特色的当下理论走向,作为20世纪以来严重向西方倾斜的中外文论交流模式的否定,乃是中国文论自身发展的内在逻辑使然,并预示着跨世纪中外文论交流与中国文论发展的趋向。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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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中国文心雕龙学会.文心雕龙研究论文集[C].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0.

当代文论论文范文4

    其实,不仅是当代文学,所有的人文科学和人类文明成果,都必须经历时间的无情考验。不管你从事什么专业,都必须经历这种残酷的汰选,但当代人文研究确实是首当其冲,颇有镜花水月的意味。在这个文字垃圾横行的年代,不仅无价值的学术泡沫转瞬即逝,即使不少有价值的学术创造也被喧嚣的浪潮湮灭。当作家的写作被现实名利牵着鼻子往前走时,“经典”就成了一种遥不可及的幻想。当研究对象本身都是一种幻影时,研究过程就成了猴子捞月式的喜剧,是“影子的影子”。在这种情境下,当代文学研究尤其是跟踪研究就很难获得自己的独立价值。本雅明在《发达资本主义时代的抒情诗人》一书中,从诗人波德莱尔的散文中发现了“拾垃圾者”形象:“他在首都聚敛每日的垃圾,任何被这个大城市扔掉、丢失、被它鄙弃,被它踩在脚下碾碎的东西,他都分门别类地搜集起来。他仔细地审查纵欲的编年史,挥霍的日积月累。他把东西分类挑拣出来,加以精明的取舍;他聚敛着,像个守财奴看护他的财宝,这些垃圾将在工业女神的上下颚间成形为有用之物或令人欣喜的东西。”②作者看出了波德莱尔的意图———把“拾垃圾者”的活动视为诗人的活动的夸张的隐喻。本雅明认为,波德莱尔表面上关注大众生活,但骨子里却是大众敌意和异己的同盟,是一个对世俗生活的“拾垃圾者”,“他们都或多或少地处在一种反抗社会的低贱地位上,并或多或少地过着一种朝不保夕的生活。在适当的时候,拾垃圾的人会同情那些动摇着这个社会根基的人们”③。沿着这样的逻辑,在一个追逐实利的年代,沉迷于故纸堆与虚无之中的知识分子尤其是当代文学研究者实在与“拾垃圾者”无异。既然如此,都市的灯红酒绿、街上的飞尘暴土、文坛的蝇营狗苟、文字的粗制滥造就都有了一种诗意,当代文学研究者和批评者就成了在无意义中寻找意义,在无望的游走中寻找救赎的一群人。

    “当代”研究的动态性充满了与时代同步的活力,研究主体以一种在场感去考察对象,将心比心的生命体验的投入,使研究同时具备了理性的审视与感性的同情。以语言为介质的文学毕竟不是简单的文字游戏,恰如阎连科所言:“我们用方块字讲的发生在中国土地上的一切故事和用其他语言写的华人的人生命运和一事一物,都是中国的经验。”④但由于当代文学的时间下限并不确定,总是随着时间的流动向前延伸,这就使当代文学研究的对象不断地向前拓展,但也缺乏必要的稳定性。针对这种特殊性,当代文学研究也就有了两种视点,一种是立足于文学现实中,转过身来,追溯当代文学的历史脉络,反思其精神与艺术的成败得失,也就是通常说的文学史研究;另一种是与文学现场共同前进,对不断出现的文学新现象、新思潮、新作家、新作品进行及时的评述与剖析,也就是通常说的文学批评。我个人的趣味是穿越于史论与批评之间,因为没有历史的反思与穿透,“当代”就成了支离破碎的瞬间;而无视文学进行时的“当代文学史”,也只能是建筑在纸上的文学空城⑤。走向“过程美学”传统史学有隔代修史的说法,一者生活在自己的时代中的人容易当局者迷,二者一个时代的真正面貌只有在其历史后效显现出来之后,才能获得相对客观的历史评价。也就是说,历史研究应当与研究对象保持必要的距离,需要时间的检验、筛选与沉淀,更为重要的是,研究者与研究对象不应当有切身的利益关联,否则,研究者的言说就不能不有所顾忌,被私人情感与利益关系所左右,言不由衷,委曲求全。

    王瑶先生在1953年出版的《中国新文学史初稿》下册以“附录”形式列出“新中国以来的文艺运动”一章,随后为了庆祝建国十年的伟大成就,有多种版本的当代文学史问世,其基本论调是一种文学进化论,即建国后的文学全面超越了建国前的文学,周扬在第一次文代会上的报告《新的人民文艺》成为其指导性纲领。中国科学院文学研究所编写的《十年来的新中国文学》(作家出版社1963年出版)是特别值得注意的代表性文本,它采用的话语方式与逻辑框架在相当长的时间内,成为当代文学史写作的相对稳定的文学观念与叙述模式。这一时期的现代、当代文学史,无一例外地把毛泽东的《新民主主义论》和《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作为理论统帅与逻辑起点。像唐弢主编的写于60年代的《中国现代文学史》,一直到80年代前期出版的《中国当代文学史初稿》(人民文学出版社1980年版)、《中国当代文学史》(福建人民出版社1980年版)等多种当代文学史教材,文学与政治的关系、文学内部的政治性冲突成为文学史叙述的核心逻辑。正因为对于政治至上的逻辑,当时的文学史缺乏个性,呈现出严重的雷同化倾向,恰如温儒敏所言:“个人的研究程度不同都会接受意识形态声音的询唤,研究中的‘我’就自觉不自觉地被‘我们’所代替。”⑥在“文革”后的拨乱反正潮流中,随着真理标准大讨论的深化,文艺界逐渐推翻了“文艺黑线”论的荒谬逻辑,彻底否定《部队文艺工作座谈纪要》;《上海文学》1979年第4期发表的《为文艺正名》引发的讨论,对“工具论”进行清理,有力地驳斥了长期占据主导地位的“从属说”和“服务说”;1980年7月26日,《人民日报》发表了《文艺为人民服务、为社会主义服务》的社论,正式以“二为”方针代替“文艺为政治服务”的口号。

    1985年7月8日,刘再复在《文汇报》发表《文学研究应以人为思维中心》,将新时期初年人道主义论争的理论成果移植到文学研究领域,倡导“改变那种把文学观念作为经济政治发展的附生物的研究方法,而把文学当成人类历史发展的自我肯定”,而逐渐深化的文学主体性论争有力冲击了保守的、封闭的主流文学史观。尽管经历了“清除精神污染”和“反对资产阶级自由化”思潮的冲击,学术界还是艰难但扎实地试图恢复当代文学史的本来面貌,步步为营地进行“修正”,王富仁称之为“广义的‘重写文学史’”⑦。1985年,唐弢发表《当代文学不宜写史》一文,认为“现状只有经过时间的推移才能转化为稳定的历史”,质疑“急急忙忙”地为当代文学写史的现象。他强调“历史需要稳定”,“现在那些《当代文学史》里写的许多事情是不够稳定的,比较稳定的部分则又往往不属于当代文学的范围”。他把“当代文学”理解为“当前的文学”,因而认为将50年代到80年代的文学“归入到现代文学的范围,倒是比较合适的”。⑧紧接着,施蛰存以《当代事,不成“史”》一文进行呼应⑨,重点讨论了“当代”与“史”本身的悖论关系。唐弢和施蛰存的质疑以及黄子平、陈平原、钱理群的“20世纪中国文学”论和陈思和的“新文学整体观”等概念,在某种意义上形成了当代文学的学科合法性的有力挑战。“重写文学史”的讨论以及随后陆续开展的“重写文学史”的写作实践,在某种意义上为当代文学史研究注入了新的活力。正是以质疑为动力,当代文学研究越来越重视研究的整体性和综合性,不人为地割裂当代文学与现代文学的历史联系。1988年第4期的《上海文论》推出的“重写文学史”栏目,在“文学现代化”和“纯文学”的旗帜下,突出“现代性”和“独立的、审美的”文学史标准,把“冲击那些似乎已成定论的文学史论”作为努力目标,重点对“十七年文学”进行重新的阐释。

当代文论论文范文5

    谈及“社会主义文化大发展大繁荣”话题,不能回避的是如何理解这个命题里“文化”的具体内涵。我理解,当代社会的“文化”范畴已经远不是启蒙时期思想家所界定的与物质、自然相对应的精神形态和思想形态的“文化”,也不是仅仅表现为文本形态的文化。当代社会文化不仅具有崭新的内涵,而且在范畴、形态上都拥有了耳目一新的变化。

    讨论文化问题,特别是当代中国文化问题,若离开学术史则不知所云。但“文化”问题的确是 20 世纪国际学术界比较棘手的问题之一。“文化”之所以成为中国和欧美学术界的问题,是意味深长的。这应该从两个社会所处的特殊发展阶段找寻原因。19 世纪之前的欧美和中国社会未必没有出现“文化”问题,但是这个时期的文化问题是与社会问题例如贫富差距、妇女地位、政治民主、社会公平等一系列问题同时出现的,它的迫切性多少为社会问题所遮蔽。可以看出,那个时期的马克思和恩格斯的着作,之前的黑格尔、康德的着作,之后尼采的着作,文化问题不在他们研究的中心。问题出现在 19 世纪向 20 世纪过渡时期。关于这个时期欧美社会的过渡,列宁所描述的欧洲社会向帝国主义阶段的过渡理论仍然有效,从自由资本主义向垄断资本主义阶段的过渡,带来的重大后果之一,是不同地区和文化之间的交往、碰撞空前频繁。语言、习俗、民族、国家、宗教、身份等属性被一举置放在交往的前台。所谓文化身份认同问题成为 19 ~ 20 世纪之交欧美国家在扩张自己势力范围过程中面临的首要问题。在面对、反思这个问题的过程中,“文化”成为学术界聚焦的中心。20 世纪欧美一流哲学家思想家很少不思考文化问题,这是 20世纪欧美哲学家思想家区别于 19 世纪同仁的重要特点。而 19 ~ 20 世纪之交对于中国学术界来说,文化问题是被迫从另一个立场来触及的。欧美学术界面对“文化”的心态,是以强势文化拥有者来思考的,而19 ~ 20 世纪之交的中国学术界则处在文化存亡危机意识之中。伴随着文化问题凸显出来的重大事件是第一、二次鸦片战争、太平天国事件、甲午海战失败、义和团运动、圆明园劫难、慈禧出走西安、戊戌变法失败等,直到 1911 年帝制结束、民国草创。一系列失败,一系列丧权辱国的条约、割地赔款,使得文化问题凸显出来。对于中国学术界思想界来说,文化不是简单的文化身份,而是民族种族存亡问题。这个时期,伴随着中国学术界的,是种族、民族、政权等话题,表明这个时期对中国文化的关注高度,远非欧美可比。回顾 20 世纪中国学术史,“五四”期间大规模讨论“文化”问题,这一时期的基本倾向可大致归纳为西方派和国粹派对峙。在 20 世纪中国思想史上,除去八年抗日战争、三年解放战争,20 ~ 30 年生中西文化走向相互竞争的局面,大致是西方派稍胜 ;1949 年到 1978 年,除了短暂的百花齐放、百家争鸣局面,大部分时间里是苏制马克思主义理论、反传统文化和文化虚无主义交相占据上风,无论是西方文化还是中国传统文化,都没有得到真正理解和继承。1978 年改革开放以来,则可以描述为西方文化时期(1978 ~ 1989 年)和逐渐回归中国传统文化时期(1990年代以来)两个阶段。不过,这个划分仅仅是粗略的、大致的,具体个案则可能千差万别,在港台地区则未必如此。在这个历史发展过程中,有三点极为重要 :一是 20 世纪中国学术界关于文化的理论研究和文化实践一直处于激烈的政治思想交锋之中,并未作为纯粹的学术问题来研究 ;二是 1989 年后向传统文化回归究竟属于一种悲剧性转身、历史发展规律的必然,还是国际政治的外力作用,尚待认真研究 ;三是2010 年代中国经济实力提升加深了自 1989 年以来面向传统的回归,如果说,1989 年后的回归多少带有点被动、不得已的因素,在策略上可以表述为“收回来”的意思,那么,2010 年代的回归,则属于主动、强力回归,它的口号不仅包括阐扬中国文化,而且包括让中国文化“走出去”。虽然两次回归都带有明显的意识形态色彩,但是后者的意味更为深长。如何理解和处理好当代文化发展的中西关系,既避免文化民粹主义,又避免文化西方主义,是特别值得注意的问题。

    20 世纪西欧学术界仍然可以归纳为科学主义与人本主义之间交换话语权。以西方马克思主义、弗洛伊德主义与形式主义、新批评、结构主义为对应双方,围绕文化问题集中讨论,规模比较大的有两次 :一次是里维斯主义,面对通俗文化的潮流,扬起了英语文化的大旗,扞卫精英文化 ;一次是 20 世纪 60 年代缘起英国的文化研究思潮,以文化政治视野重新审视精英主义文化观。前者是扞卫英语精英文化,后者是解构文化的精英传统,不是简单的循环,而是深刻的转身。在西欧学术界,关于文化的研究,需要注意以下几点:一是西方学术界文化中心意识和危机意识并存,文化问题日益融汇到国家政治话语中,两者互渗。特别是美国、法国、英国、德国、俄罗斯等大国,文化与国家政治话语形成了密切联系的网络。二是 1968年夏季的暴动,导致对传统文化思维模式的深刻怀疑,直接导致了对思维、现实和政治结构的拆解,导致了后结构主义和一系列后现代主义文化行动的诞生。三是文化政治视野的凸显,冷战时期的文化作为一种意识形态战略,渗透在东西方对峙的方方面面。1989年苏联东欧社会主义阵营解体,冷战结束,文化冲突走向前台,进入所谓后冷战阶段。一方面,福山提出“意识形态终结论”、“历史终结论”;另一方面,赛义德、亨廷顿等学者提出了“未来文化冲突”的模式理论,对国际政治产生了巨大影响。西方学术问题链始终在关注西方文化的终极价值和未来发展,在纠正以往的偏向中调整,而不是各领风骚数十年的彼此颠覆中前行。

    可见,20 世纪至今,中国学术界和欧美学术界一个共同的走向,乃是文化与政治、经济、外交甚至军事相互裹挟,发展成为一种新型的文化形态。作为一门独立学科的文化,在与其他社会科学学科互涉中不仅拥有了综合性知识体系,而且具有了物质性和广泛的实践性。

    二、文化政治与“当代中国文化”问题

    研究这个问题的西方典型思路是“文化政治”视野。如何看待“当代中国文化”的内涵问题,既不属于一个单纯的文化建设问题,也不是一个脱离开国家政治和国际政治话语的单纯学术问题,而是一个跨学科的综合性问题。我理解,“文化政治”属于一个简单化的提法,它的实际内涵应该是把文化投放在国家政治、经济、社会、宗教、文学、艺术、国际交往、消费娱乐甚至军事战争中研究,从而进一步去丰富它的内涵。文化的研究,就是跨学科研究。

    詹姆斯?彼得拉斯在《20 世纪末的文化帝国主义》里这样归纳美国的“文化帝国主义”,“美国文化帝国主义有两个主要目标:一个是经济的,一个是政治的。经济上要为其文化商品攫取市场,政治上则要通过改造大众意识来建立霸权。娱乐商品的出口是资本积累最重要的来源之一,也是其替代制造业出口在世界范围内获利的手段。在政治上,文化帝国主义的重要作用在于将人们各自从他们的文化渊源和团结传统中离间出来,并代之以新闻媒介制造出来的、随着一场场宣传攻势变幻的‘需求’。在政治上的效果则是把人们从其传统的阶级和社会的圈子中分化出来,使得人和人之间产生隔阂。  文化帝国主义的主要目标是对青年进行政治上和经济上的剥削  文化干涉 ( 在最广泛意义上而言包括意识形态、思维、意识、社会行动 ) 是将客观条件转变为有意识的政治干涉的关键环节。似乎有点荒谬的是,帝国主义的政策制定者们看来比他们的对手更懂得政治实践中文化层面的重要性。”归纳起来,文化在美国国家政治手里,是一副服务于美利坚合众国的“混”牌,需要什么牌就变成什么牌,在经济、政治利益索取的过程中呼风唤雨,无往不胜。不过,“政治实践中文化层面”并不能有效地说明西方学术界的“文化政治”内涵。真正的奥秘乃是“文化实践的政治内涵”。

当代文论论文范文6

一、宽恕的哲学解读

有关宽恕的心理学研究与其在哲学上的研究紧密相关,因此,要想了解宽恕的心理学含义,首先必须对它的哲学渊源做一番探讨。哲学之所以对于宽恕产生兴趣,主要就是因为看到它在人际交往中所具有的道德影响意义[2]。对于宽恕的哲学研究通常涉及有关宽恕是否应该被看作为是一种美德,以及如何利用宽恕来消除相互间的怨恨这样的问题[3][4]。

在过去的几十年中,西方哲学界一直存在着一种倾向于强调道德原则的主导位置和轻视道德体验和道德态度的争论。换言之,这种哲学倾向更多关心对道德“存在”的研究,而不太重视道德“行动”。不过,正是由于这样一种争论的结果,在客观上它最终却导致了一种更看重宽恕行动的“德行理论”的兴起[5]。

其实,大部分的研究者都相信人际间的宽恕与和解是不容忽视的。问题是在其中,道德到底是如何被表达出来的。到目前为止,对于这个问题在西方的学术界依然存在争论,不过在一些具体问题上已经有了比较明确的看法。

决定与自主之间的冲突是哲学界在看待宽恕问题上的重要论争之一。传统的决定论相信过去的状态决定了一个特定的未来。任何现在的真实与合理必定是由于过去的真实与合理所决定,逻辑的与自然的法则是最为重要的法则。按照这种决定论的观点去推论,实际上,没有人能够去控制任何事情,因此,也没有任何人需要在任何事情上承担道德的责任。如果这种决定论的思想是合理的,那么,人们的行为就不存在对错之分,人们也无须要去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6]。与此同时,自主论的倡导者们则强调虽然宽恕是一种自然现实,但它毕竟不能等同于实际的现实世界。尽管决定论在现实世界中有它的合理性,但问题在于它否认个人的责任,一个具有绝对自主的人意味着它能够在一定的时间里选择做出任何相应的行为。在这种情况下,个人可以自由地去判断一定行为的道德意义[7]。由此也不难看出,从本原上讲,宽恕作为一种道德媒介,本身即具有道德意义。

当同时有一个受害者和一个冒犯者存在时,而且这个冒犯者的冒犯行为显然不合理的情况下,宽恕完全有可能被看作为是一种道德媒介。在这种情况下,受害者指向冒犯者的感受一定是消极的,因为冒犯者给他带来了伤害。受害者同时也很想努力把这种消极体验去除掉,这些失败的体验给个体造成了极大的伤害,尤其是当个体体验到了自尊的丧失时。在这种情况下,只有当个体忘记这种不快的体验,才有可能做到宽恕别人。但如果在不依赖任何外部帮助的情况下,受害者想要放弃这种不愉快的经验通常需要花很长时间才能做到。Haber相信“宽恕是单方面的”[8],在宽恕中只存在着一个单一的倾向,那就是由宽恕者做出宽恕。不过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一个个体是因为一个错误的理由而做出宽恕的话,他便是在提供一个“有缺陷的宽恕”[9]。换句话说,除非把所有的怨恨全都化解掉,否则是不可能发生真正的宽恕的。

从以上分析可以看出,所有的这些研究都必须基于对宽恕这个概念的明确定义上,而想要充分合理地定义宽恕并非易事。正是因为考虑到宽恕定义的复杂性,Haber提出了通过建立一种模型来加以解释的设想。

Haber不同意传统哲学研究强调把宽恕看作是对怨恨与争执的消解这样一种说法,认为“我宽恕你”是对于行为的一种表达方式。在Haber的理论中,宽恕被理解为是一种内部行为,在这种情况下,“我宽恕你”这个术语的使用仅仅是“对一种规则的表述”[10](p.53)。在Austin的文章中对此作了更详尽的描述,他区分了三种言语表述行为,分别为:非语内表述行为、语内表述行为、以及可以用来推断因果关系的言语表达效果行为。据此,Haber建议,宽恕就像是一个对于未来的承诺,这种正在发生的宽恕行动所产生的作用要远远超越“我宽恕你”的表述。按照Haber的观点,这种通过言语表达的行为可能属于Austin分类中的语内表述行为,这种行为包括有个体“对对方行为的反应,以及表达对于对方过去和将来行为的态度”[11](p.160)。

根据Haber的语义学模型假设,我们仅仅通过对宽恕术语的定义是不可能获得对于宽恕概念的完整的理解的。相反,他提出了一个可以针对一定行为来作出相应选择的宽恕模型。他的模型把宽恕与其他的相关术语做了区分,但却忽视了其他一些模型的重要贡献。从这个意义上讲,如果说他在看待宽恕上强调没有一个单一的定义可以包含全部的宽恕因素是正确的,那么,他试图采用某个单一的模型来诠释宽恕显然也是不可能的。为了避免某个单一模型的束缚,和能够汲取其他模型的有用成分,目前大部分的学者都强调应该把多种理论研究和实证研究加以整合。

哲学家对于这项研究的另外一个重要贡献是把宽恕与赎过作了明确区分。这两者之间的主要分歧在于是否根据道德判断作出反应,并相应地选择使用一些诸如承认、道歉、或补偿的手段。Murphy和Hampton把赎过定义为是“不作任何道德辩解的接纳”[12](p.40)。依照这个术语的判断,当对方并非是一个“(故意)做坏事的人”时,受伤害一方便不应该为自己作出辩护或感到怨恨,因此,赎过可以被看作是一种“盲目的”反应。尽管这种相互关系已经笼罩了消极的阴影,但个体仍然需要把那些因为激惹而产生的愤怒或报复的心情忽略掉或者压抑下去。有关这方面的问题到目前为止依然争论不休,而且还有进一步引向实证的趋势。

二、西方心理学对宽恕研究的早期探索

尽管哲学家们对于宽恕已经争论了一段时间,但对于心理学研究来讲,宽恕仍然是一个全新而神奇的疆域。在1985年之前,有关宽恕的研究屈指可数。就拿弗洛伊德这样一个几乎曾经涉猎过心理学所有领域的高产学者为例,尽管他的作品数量等身,但有人统计在他的文献中却只字未提过宽恕这个问题[13]。其他一些先驱者们,包括詹姆士、霍尔、桑戴克、托马斯以及沃尔波特等心理学大师们也都未见提及这个概念。而且,即便在与宽恕更加接近一点的有关心理健康的专业领域中的心理学家们如荣格、霍妮、阿德勒等,在他们的大量研究中对于宽恕行为也鲜有提及。

那么,为什么宽恕不被提及呢?这其中肯定存着一些潜在因素导致像宽恕这些重要的人类现象在现代心理学研究中被忽视掉,不过对一些现象的解释不一而足。一种解释认为这是因为宽恕与之间存在联系紧密,而社会科学家们对宗教存在着天然的厌恶心理;另一种解释则认为似乎宽恕已经被整个的学术界所遗忘,而不仅仅是在社会科学中;[14]也还有学者认为这是因为采集与宽恕有关的数据过于困难的原因,尤其是在上个世纪,随着科学心理学的发展和对行为分析和观察的日益重视,这种看法似乎更有说服力。此外,也有一些人认为,从人类历史上看,过去的一个世纪因为战火连连,实际上是一个充满血腥和缺乏宽恕的世纪,人们会更倾向认为宽恕的作用远远无法与一个“美丽的感情”相匹敌[13]。

尽管这是心理学研究的一项全新的领域,我们还是可以设法梳理出它在心理学研究中的一个发展历程。McCullough等人把宽恕研究的历史划分为两个阶段:第一个阶段(大约从1932年到1980年),包括了一些涉及宽恕的理论文章和少量相关经验研究;第二个阶段是从1980年到现在,这时开始出现了更多有关宽恕的深入和系统的研究。

从20世纪30年代开始,在美国和欧洲的一些心理学研究者们和临床实践者们便开始偶尔讨论有关宽恕现象的问题。在1932年的时候,皮亚杰和Behn在几乎同一时间里都讨论了有关宽恕在道德判断发展中的作用问题[15][16]。此后不久,Litwinski(1945)也对人际间宽恕的影响结构做了初步探索。其中比较有影响的研究包括以下几方面[17]。

1.宗教兴趣对于心理学研究的影响。从20世纪50年代开始,一些牧师和对宗教有兴趣的心理健康专家们曾经尝试去通过运用宽恕来促进人们的心理健康。Angyal曾经是一个倡导协助心理障碍患者去经验宽恕的支持者,他认为,经验上帝的宽恕是解除那些病理性罪恶感的一个重要手段,而这种罪恶感恰恰是造成许多心理障碍的病理基础。在Angyal的观点中,有效的心理治疗可以是创设一种氛围,从而让患者有机会从他们道德或伦理的缺憾中去经验他人的宽恕并且宽恕他人[18]。其他一些来自宗教界的学者也强调这种宽恕的潜在意义。譬如,Emerson在他的理论巨著中报告了他采用了Q分类法去研究宽恕与心理健康的关系的结果。尽管统计方法比较简单,而且证据也不够充分,但这却是最早的一个采用科学手段探索宽恕与心理健康关系的研究[19]。

2.Heider的宽恕观。在Heider(1958)的《人际关系心理》一书中,有一个讨论人际关系利弊的章节。在这其中Heider描述了当一个人受到了对方侵犯之后的各种可能导致寻求报复的归因方法。在文中,Heider把宽恕描述为是一种超越复仇的行为,它隐含地表达了受害者的自尊和对一定伦理标准的敬重。尽管如此,Heider并没有太多地去讨论这些概念,而且这个宽恕概念也没有受到学术界的太多关注。虽然Heider在社会心理学方面的工作为有关研究奠定了坚实的基础,但他对于宽恕问题的讨论远远还没有能够刺激引起社会科学界对于这个问题的重视[21]。

3.Rokeach的价值问卷。对于宽恕的一项更加系统和有影响的心理学研究是由Rokeach有60年代的工作作出的[21],他采用了一些不同的价值问卷去研究人类价值判断的本质。从总体上看,Rokeach价值问卷包括了两方面的价值内容:“工具性(instrumental)价值”,包含对策略和行为的选择;“终结性(terminal)价值”,指对生命终结状态的选择。在这两类价值中又分别包含了18个具体的价值。“宽恕”就是其中的一项工具性价值。虽然到目前为止已经有相当多的关于人类价值的研究都采用了Rokeach问卷,但奇怪的是并没有因此而导致有关宽恕问题的讨论得到增加。这可能是因为这个问卷的重点主要是在展示不同人群对于宽恕的价值判断上的差异以及关于这种宽恕是如何融入整个的人类价值体系中的。

3.Prisoner的两难选择。由于Tedeschi等人的工作[22][23],宽恕开始逐渐成为了一些理论和经验研究的主题。Tedeschi等人提出了宽恕是一种在竞争反应之后发生的合作反应方式。他们的这项研究结论主要是借助了Prisoner的两难选择游戏得出的。在这个混合动机游戏中,两个游戏者需要反复面对选择竞争或者是合作的两难困境。游戏的目的都是为了尽可能多的去赢得分数。如果参加游戏的双方彼此合作,他们便可能双赢,各得3分。如果一方不合作但另一方合作的话,不合作的一方可以得5分,但合作的一方却是0分。如果他们均不合作,他们每人都只能得1分。由此可见,在这里合作和竞争各具优势,但主要取决于参加游戏者中的另一方的态度。即便当对方已经选择竞争之后,其中另一个参与者如果仍然选择合作,便被称之为“宽恕”反应[24]。虽然这个研究设计对于探索宽恕概念是一个创新(而且已经有不少研究者采用了这个Prisoner两难游戏设计),但是采用它来理解宽恕的本质依然是不够的。

从这些研究中我们不难看出,虽然从1932-1980年之间有关宽恕的研究大都是零散的和缺乏系统性的,但是,许多学者已经在这方面做了很多的思考。不过,一些真正比较系统而又严肃的有关宽恕概念的研究,却是直到20世纪最后的20年中,才开始出现的。

三、近20年来当代心理学关于宽恕研究的突破式发展

及至20世纪80年代,有关宽恕的理论研究论文和治疗报告开始急剧增加。及至上个世纪末,在发展心理学、咨询和临床心理学以及社会心理学等相关领域中都已经明确提出了对于宽恕现象的研究。这个主题被越来越多的研究领域所关注,这本身也就显示出宽恕正在日益展现出他的广泛应用潜力与理论价值。

1.宽恕与道德发展研究

当代宽恕研究的代表人物,Enright和他的同事们把个体对宽恕理由理解的发展阶段与科尔伯格的道德发展阶段理论相联系[25]。Enright等人引用有关数据证明了人们对于各种不同复杂程度的宽恕理由的理解与道德判断水平的高低有关。他们还发现,这种宽恕理解的深入程度与年龄大小也有关系。这项研究大大拓展了有关道德发展水平研究的视野,使得有关道德发展的研究得以从更多的层面上去展开。

自从Kohlberg之后,有关公平(justice)的研究已经完全支配了青少年道德发展研究领域,而直到上个世纪80年代以前,对于宽恕的研究,如同其他的研究领域一样,并没有引起人们太多的兴趣。但是,如果当我们想要比较深入复杂一点地去理解道德含义的,仅仅研究公平问题便似乎显得有些狭窄,而且,绝大多数理论工作者都同意在公平关系中存在宽恕,往往在受到伤害的一方感到公平受到挫败时它的作用便表现出来了[26]。基于这种假设,Enright等人把宽恕理由的发展与Kohlberg公平理由的发展联系联系在一起。Enright和他的同事们引用数据证明为宽恕提供不同复杂水平理由的能力与对公平做理由的能力相关,并且,他们还发现,这种宽恕理由的复杂性与年龄相关。他们把这种随年龄上升的复杂性宽恕理由序列与Kohlberg的公平序列相对应比较。发现宽恕伴随着公平经历了类似的年龄变化阶段。表1显示了这个宽恕与公平发展的对照模型。

按照Enright等人的研究发现,宽恕的发展存在着明显的年龄阶段性差异,同时,在宽恕与公平发展之间也存在着明显的关系。公平与宗教和其中的不同性别个体之间的关系并不明显。这些似乎与宽恕发展理论的关系都不太大。

就像Kohlberg当年所做的研究一样,Enright和他的同事们提出宽恕与一定的个人发展阶段有关。在参考了Kohlberg的公平发展水平模型之后,他们发现青少年有关宽恕的理由儿童或成人初期不同。在这个阶段上他们看待宽恕的态度经常会受到来自同伴的劝说而改变。大部分青少年会在约十二三岁时进入第三阶段,并在到十五六岁的时候稳定下来。与之相对应的,儿童大都处在第二阶段,成人初期则处在第四阶段。Enright和他的同事们在较近期的研究中已经进一步证明了宽恕(和寻求宽恕的倾向)会伴随着人们的生命历程而逐渐发展成熟[28],其他一些学者的理论和经验研究也都已经证明了这一观点[29][30]。

2.宽恕在咨询与临床心理学中的作用

与纯粹理论化和概念化研究迥然不同,从20世纪80年代开始,学术界开始出现了一些关注宽恕与人类心理健康和心理治疗相关命题的研究。根据McCulloght和Worthington(1994)的统计,在80年表的绝大多数有关讨论宽恕概念的文章都是由临床工作者们写出来的并且它们也都是发表在有关临床心理学的杂志上供临床工作者阅读的[11]。在当时发表的许多有影响的文章都指出了宽恕对于心理健康的积极促进作用,并且,DiBlasio等人的研究还特别提到了当时的许多临床工作者们都已经把宽恕应用到了治疗实践[30]。及至90年代中期,在一些科学文献中开始出现了一些有关在咨询和治疗中的宽恕问题的纯粹经验研究。Enright等人在临床心理学的一些主要杂志中都讨论了有关宽恕在应用于各种不同人群中的价值[31]。

3.宽恕在人格和社会心理学中的应用

除此之外,在80年代和90年代期间,许多研究者还尝试探讨宽恕的潜在社会心理法则。这些研究发现人们对冒犯者的宽恕意愿可以通过多种社会认识特性加以解释,诸如冒犯者觉察到的责任、意图及动机,以及冒犯行为的严重性等。在最近几年的人格和社会心理学杂志中发表的新近理论研究显示,宽恕研究正在试图对多种理论观点进行整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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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民间艺术的特点

“一提到民间艺术,很多人立即会想到各种各样的民间工艺制作。”的确,较之其它层面的艺术活动,民间艺术具有更为明显的物化特征。民间艺术是艺术的审美形式与实用工艺相融合的产物,是劳动者自己,而非专业美术工作者创造的在乡村城镇中广为流传的艺术,它寄托了民众的美好理想和心愿,它在人们的生活当中无处不见。几千年来,中国人民在自己身处的自然和社会环境中形成了自己的文化观念和艺术形式。民间艺术的审美形态和形式种类非常地丰富多彩,其文化内涵丰厚,他的许多造型、图式可以上溯到华夏民族的起源与中国文明的源头。民间艺术按照材料工艺分类有:雕塑、绘画、刺绣、印染、编织、金属工艺、漆艺、陶瓷、木版年画、剪纸等。按照使用功能分类有:家具、建筑、服装、环境装饰、节令用品、玩具、文房四宝等。

(二)民间文化中保留着大量原始成分

讨论民间艺术,不能不谈原始艺术。民间艺术的源头与母体,无疑是原始艺术,直到现在,很多偏远地区相对闭塞的少数民族中,具有他们民族特色的民间艺术仍保持着较浓的本民族原始艺术风貌。从人类出现早期包含了强烈生存欲望而由现实生活方式中产生的原始装饰艺术,自身具有顽强的历史时代特征,从产物上来说是名副其实的原生状态民间装饰艺术,同时它本身一直延续影响着今天的民间艺术,因此,我们现在依然能够或隐或现、或淡或浓地看到从原始艺术中承袭着的文化思想、民族情感、审美标准、艺术形式等,甚至还有为数不少的具体图形和艺术词汇。这一特点与人类社会发展中其他社会层面发展变化时所表现出来的较为鲜明的断代性颇有不同。我们现在能够看到的陕西安塞一带民间剪纸中将大块平面纸张刻剪成线条后形成的蛙形象与新石器时代彩绘陶器上所描绘的蛙形象在造型方面非常近似;还有陕西民间刺绣如“双鱼连生贵子图”的图制与在半坡出土的新石器时代彩绘陶器上所绘“双鱼生人图”也有着显而易见的沿袭特征。他们都是原始艺术中出现的富有象征意味的图示和词汇。在民间艺术中,我们可以鲜明地感受到原始艺术。

二、民间艺术对当代绘画的影响

在美术史中,各个民族的传统艺术元素都或多或少地被传承了下来,并且很多被运用到了当代艺术创作当中,以下就是说明国内外民间艺术对当代绘画的一些影响。

(一)西方当代绘画与传统文化的关系

当代绘画与民间艺术相融合出现新的表现形式,无论是当代绘画还是民间艺术都得到了新的升华。在当代西方社会充斥着各种非理性思潮、革新思潮、反叛工业文明及现代主义思潮、颓废与虚无的思潮、反抗资本主义体制的思潮、怀旧即传统回归的思潮,这些新旧思想相互碰撞、相互融合,构成了当代艺术五光十色、令人眼花缭乱的拼版图,成为当代或后现代西方文化艺术新的重要绘画艺术创作思想。其中传统回归也是其特点之一,对现代主义的反思和批判使很多人重新认识传统文化。文丘里是视觉艺术领域早期突出的代表之一,认为建筑师应当是“保持传统的专家”。他提出了“对艺术家来说,创新可能就意味着到旧的或现存的东西中挑挑拣拣”的大胆观点。文丘里以非理性的态度坚持和继承性地应用传统,他提出在当代保持传统的做法应该是“利用传统和适当引进新的部件组成独特的总体”和“通过非传统的方法组合传统部件”。在文丘里、霍莱因、斯特林等后现代主义建筑师的作品中,出自古希腊、古罗马、文艺复兴等历史时期的建筑部件和符号被大量挪用,并且进行了颠倒、转换、异变等方式的重新构合,利用这些传统元素融合新的技术使其产生了新的意义。具象回归是20世纪60、70年代以后西方架上绘画艺术创作的重要倾向之一,其保持和挪用传统的方式同建筑艺术极为相似。在此风格的创作中,传统的民间艺术元素被有机地分割成不同符号化的元素并分别加以应用,进行重新打破再组合和造型上的异化,而非学院式的忠实复制和虔诚模仿。在当代西方艺术特别是绘画艺术的创作中,“挪用”现象极为多样化,有的被衬托表现气氛,有的被用以强调精神或文化的联系,还有的则单纯只是一种形或思想的“戏似”。对于很多现代西方艺术家而言,在作品中引用传统元素,是审美观念趣味的轮回,也是在创作中试图寻找新的艺术语言和出路的一种方式。如高更、马蒂斯、鲁奥等人都是突出代表。高更早期的作品中虽然表现出追求形式的简化和色彩的装饰效果,但并未摆脱印象派的表现手法。之后画家多次前往法国布列塔尼的古老村庄绘画写生,对当地的自然风情、民间版画多有涉猎,之后又对东方绘画的风格感兴趣,逐渐摒弃了之前绘画中的写实表现法。高更的艺术思想总是向往着远方,喜爱具有不同民族风格和异国情调的艺术特色,他提出绘画艺术应抛弃古典文化和现代文明冲突产生的矛盾阻碍,回到最简单、最原始的基本生活方式,因此他在作品中抱着极大的生活热情真诚地描绘土著民族人物形象及他们的生活状态。《神日》是高更的代表作,作品用线条和强烈的色块组成,具有浓厚的主观色彩和装饰效果,整幅画面简洁、色彩强烈、活泼鲜明、富有想象力。在中国的当代艺术发展过程中,我国的绘画也将西方先进的艺术思想同中国传统民间艺术相结合,创作出了新的艺术风格。

(二)我国当代绘画运用民间文化元素

优秀的传统文化是维系一个民族的生命线,我国的当代绘画应当对民间文化元素进行有效的利用。中国传统文化是一个圆浑的整体,例如在历经多个时代的古城陕西,无论是目前科考已出土的周、秦、汉、唐文物,还是民间保留的风土民俗、服饰剪纸、戏曲民歌等。中国的民间艺术更富有东方高层次的艺术品质。在我国的传统民间装饰图案中,有许多恒久不变的常用主题,并越来越具有相应的世界认知度,如中国的吉祥图案龙、凤、牡丹、麒麟、鲤鱼、莲花、福字等,这些具有相同主题和意义的图案虽然会随着每个历史朝代的更替具有形象的变化,但是具有鲜明中国民族特色的表现形式及造型没有较大差异,这些具有传统民族特点的图案纹样越来越多地被运用在绘画中,逐步形成了中国当代的艺术特点。对民间文化艺术重新认识、全面认识、并广泛重视,是在20世纪80年代。西方现代文化艺术与中国传统文化艺术的撞击,使中国艺术从“现代艺术热”转向对传统文化反思后的“寻根热”,激发了人们对民间文化的空前热情。不少美术家吸收民间艺术元素,使自己的作品风格为之一变,更加具有原始味、民间味,并不断有思想独特、形式新颖的作品出现,创造出了新的艺术风格,同时出现了一批优秀的艺术家。顾黎明就是当代中国新艺术风格的代表画家之一。他以中国传统民间艺术结构的造型符号为作品构成基础,以中国民间广泛且多远的艺术词汇为作品母体,在深入进行文化思考前提的同时,对中国民间艺术的造型符号进行文化的创造性解构,开辟了中国油画后现代主义意识探索的新思路。在作品的造型上画家采用审美造型,参考民间传统造型中的创作形象,汲取中国意象造型的特征,追求似与不似之间的精确刻度把握。色彩观念方面则大胆地将当代因素、时代特征带入民间传统绘画色调,以富有文化感、历史感的情绪表达画面中每块色彩的情感倾向性,以期改变以往绘画中一旦借鉴传统中国民间年画风格即在画面中大量使用红、绿、黄、蓝等直接色和强对比色组合的简单化的表达。他创作的《门神—线版•色版》系列的文化感塑造得极为深刻。画家从山东杨家埠木版年画的刻印制作过程中,由民间年画的意象表现认识民间艺术的文化内涵,从而感悟中国民间艺术工艺操作的文化内涵,领悟中国民间艺术在本质上是以操作、实用过程获取审美满足感的人文艺术。画面中传达出的高冷艺术与民间画工制作的矛盾交融,透露出历史感、文化感的灰色与民间艺术艳丽色彩的互补,使画面表现出富有极强思想性的艺术水平。

三、民间艺术元素对艺术发展的影响

当代文论论文范文8

[关键词]人工智能,常识推理,归纳逻辑,广义内涵逻辑,认知逻辑,自然语言逻辑

现代逻辑创始于19世纪末叶和20世纪早期,其发展动力主要来自于数学中的公理化运动。当时的数学家们试图即从少数公理根据明确给出的演绎规则推导出其他的数学定理,从而把整个数学构造成为一个严格的演绎大厦,然后用某种程序和方法一劳永逸地证明数学体系的可靠性。为此需要发明和锻造严格、精确、适用的逻辑工具。这是现代逻辑诞生的主要动力。由此造成的后果就是20世纪逻辑研究的严重数学化,其表现在于:一是逻辑专注于在数学的形式化过程中提出的问题;二是逻辑采纳了数学的方法论,从事逻辑研究就意味着象数学那样用严格的形式证明去解决问题。由此发展出来的逻辑被恰当地称为“数理逻辑”,它增强了逻辑研究的深度,使逻辑学的发展继古希腊逻辑、欧洲中世纪逻辑之后进入第三个高峰期,并且对整个现代科学特别是数学、哲学、语言学和计算机科学产生了非常重要的影响。

本文所要探讨的问题是:21世纪逻辑发展的主要动力将来自何处?大致说来将如何发展?我个人的看法是:计算机科学和人工智能将至少是21世纪早期逻辑学发展的主要动力源泉,并将由此决定21世纪逻辑学的另一幅面貌。由于人工智能要模拟人的智能,它的难点不在于人脑所进行的各种必然性推理(这一点在20世纪基本上已经做到了,如用计算机去进行高难度和高强度的数学证明,“深蓝”通过高速、大量的计算去与世界冠军下棋),而是最能体现人的智能特征的能动性、创造性思维,这种思维活动中包括学习、抉择、尝试、修正、推理诸因素,例如选择性地搜集相关的经验证据,在不充分信息的基础上作出尝试性的判断或抉择,不断根据环境反馈调整、修正自己的行为,……由此达到实践的成功。于是,逻辑学将不得不比较全面地研究人的思维活动,并着重研究人的思维中最能体现其能动性特征的各种不确定性推理,由此发展出的逻辑理论也将具有更强的可应用性。

实际上,在20世纪中后期,就已经开始了现代逻辑与人工智能(记为AI)之间的相互融合和渗透。例如,哲学逻辑所研究的许多课题在理论计算机和人工智能中具有重要的应用价值。AI从认知心理学、社会科学以及决策科学中获得了许多资源,但逻辑(包括哲学逻辑)在AI中发挥了特别突出的作用。某些原因促使哲学逻辑家去发展关于非数学推理

的理论;基于几乎同样的理由,AI研究者也在进行类似的探索,这两方面的研究正在相互接近、相互借鉴,甚至在逐渐融合在一起。例如,AI特别关心下述课题:

·效率和资源有限的推理;

·感知;

·做计划和计划再认;

·关于他人的知识和信念的推理;

·各认知主体之间相互的知识;

·自然语言理解;

·知识表示;

·常识的精确处理;

·对不确定性的处理,容错推理;

·关于时间和因果性的推理;

·解释或说明;

·对归纳概括以及概念的学习。[①]

21世纪的逻辑学也应该关注这些问题,并对之进行研究。为了做到这一点,逻辑学家们有必要熟悉AI的要求及其相关进展,使其研究成果在AI中具有可应用性。

我认为,至少是21世纪早期,逻辑学将会重点关注下述几个领域,并且有可能在这些领域出现具有重大意义的成果:(1)如何在逻辑中处理常识推理中的弗协调、非单调和容错性因素?(2)如何使机器人具有人的创造性智能,如从经验证据中建立用于指导以后行动的归纳判断?(3)如何进行知识表示和知识推理,特别是基于已有的知识库以及各认知主体相互之间的知识而进行的推理?(4)如何结合各种语境因素进行自然语言理解和推理,使智能机器人能够用人的自然语言与人进行成功的交际?等等。

1.常识推理中的某些弗协调、非单调和容错性因素

AI研究的一个目标就是用机器智能模拟人的智能,它选择各种能反映人的智能特征的问题进行实践,希望能做出各种具有智能特征的软件系统。AI研究基于计算途径,因此要建立具有可操作性的符号模型。一般而言,AI关于智能系统的符号模型可描述为:由一个知识载体(称为知识库KB)和一组加载在KB上的足以产生智能行为的过程(称为问题求解器PS)构成。经过20世纪70年代包括专家系统的发展,AI研究者逐步取得共识,认识到知识在智能系统中力量,即一般的智能系统事实上是一种基于知识的系统,而知识包括专门性知识和常识性知识,前者亦可看做是某一领域内专家的常识。于是,常识问题就成为AI研究的一个核心问题,它包括两个方面:常识表示和常识推理,即如何在人工智能中清晰地表示人类的常识,并运用这些常识去进行符合人类行为的推理。显然,如此建立的常识知识库可能包含矛盾,是不协调的,但这种矛盾或不协调应不至于影响到进行合理的推理行为;常识推理还是一种非单调推理,即人们基于不完全的信息推出某些结论,当人们得到更完全的信息后,可以改变甚至收回原来的结论;常识推理也是一种可能出错的不精确的推理模式,是在容许有错误知识的情况下进行的推理,简称容错推理。而经典逻辑拒斥任何矛盾,容许从矛盾推出一切命题;并且它是单调的,即承认如下的推理模式:如果p?r,则pùq?r;或者说,任一理论的定理属于该理论之任一扩张的定理集。因此,在处理常识表示和常识推理时,经典逻辑应该受到限制和修正,并发展出某些非经典的逻辑,如次协调逻辑、非单调逻辑、容错推理等。有人指出,常识推理的逻辑是次协调逻辑和非单调逻辑的某种结合物,而后者又可看做是对容错推理的简单且基本的情形的一种形式化。[②]

“次协调逻辑”(ParaconsistentLogic)是由普里斯特、达·科斯塔等人在对悖论的研究中发展出来的,其基本想法是:当在一个理论中发现难以克服的矛盾或悖论时,与其徒劳地想尽各种办法去排除或防范它们,不如干脆让它们留在理论体系内,但把它们“圈禁”起来,不让它们任意扩散,以免使我们所创立或研究的理论成为“不足道”的。于是,在次协调逻辑中,能够容纳有意义、有价值的“真矛盾”,但这些矛盾并不能使系统推出一切,导致自毁。因此,这一新逻辑具有一种次于经典逻辑但又远远高于完全不协调系统的协调性。次协调逻辑家们认为,如果在一理论T中,一语句A及其否定?A都是定理,则T是不协调的;否则,称T是协调的。如果T所使用的逻辑含有从互相否定的两公式可推出一切公式的规则或推理,则不协调的T也是不足道的(trivial)。因此,通常以经典逻辑为基础的理论,如果它是不协调的,那它一定也是不足道的。这一现象表明,经典逻辑虽可用于研究协调的理论,但不适用于研究不协调但又足道的理论。达·科斯塔在20世纪60年代构造了一系列次协调逻辑系统Cn(1≤n≤w),以用作不协调而又足道的理论的逻辑工具。对次协调逻辑系统Cn的特征性描述包括下述命题:(i)矛盾律?(Aù?A)不普遍有效;(ii)从两个相互否定的公式A和?A推不出任意公式;即是说,矛盾不会在系统中任意扩散,矛盾不等于灾难。(iii)应当容纳与(i)和(ii)相容的大多数经典逻辑的推理模式和规则。这里,(i)和(ii)表明了对矛盾的一种相对宽容的态度,(iii)则表明次协调逻辑对于经典逻辑仍有一定的继承性。

在任一次协调逻辑系统Cn(1≤n≤w)中,下述经典逻辑的定理或推理模式都不成立:

?(Aù?A)

Aù?AB

A(?AB)

(A??A)B

(A??A)?B

A??A

(?Aù(AúB))B

(AB)(?B?A)

若以C0为经典逻辑,则系列C0,C1,C2,…Cn,…Cw使得对任正整数i有Ci弱于Ci-1,Cw是这系列中最弱的演算。已经为Cn设计出了合适的语义学,并已经证明Cn相对于此种语义是可靠的和完全的,并且次协调命题逻辑系统Cn还是可判定的。现在,已经有人把次协调逻辑扩展到模态逻辑、时态逻辑、道义逻辑、多值逻辑、集合论等领域的研究中,发展了这些领域内的次协调理论。显然,次协调逻辑将会得到更进一步的发展。[③]

非单调逻辑是关于非单调推理的逻辑,它的研究开始于20世纪80年代。1980年,D·麦克多莫特和J·多伊尔初步尝试着系统发展一种关于非单调推理的逻辑。他们在经典谓词演算中引入一个算子M,表示某种“一致性”断言,并将其看做是模态概念,通过一定程序把模态逻辑系统T、S4和S5翻译成非单调逻辑。B·摩尔的论文《非单调逻辑的语义思考》(1983)据认为在非单调逻辑方面作出了令人注目的贡献。他在“缺省推理”和“自动认知推理”之间做了区分,并把前者看作是在没有任何相反信息和缺少证据的条件下进行推理的过程,这种推理的特征是试探性的:根据新信息,它们很可能会被撤消。自动认知推理则不是这种类型,它是与人们自身的信念或知识相关的推理,可用它模拟一个理想的具有信念的有理性的人的推理。对于在计算机和人工智能中获得成功的应用而言,非单调逻辑尚需进一步发展。

2.归纳以及其他不确定性推理

人类智能的本质特征和最高表现是创造。在人类创造的过程中,具有必然性的演绎推理固然起重要作用,但更为重要的是具有某种不确定性的归纳、类比推理以及模糊推理等。因此,计算机要成功地模拟人的智能,真正体现出人的智能品质,就必须对各种具有不确定性的推理模式进行研究。

首先是对归纳推理和归纳逻辑的研究。这里所说的“归纳推理”是广义的,指一切扩展性推理,它们的结论所断定的超出了其前提所断定的范围,因而前提的真无法保证结论的真,整个推理因此缺乏必然性。具体说来,这种意义的“归纳”包括下述内容:简单枚举法;排除归纳法,指这样一些操作:预先通过观察或实验列出被研究现象的可能的原因,然后有选择地安排某些事例或实验,根据某些标准排除不相干假设,最后得到比较可靠的结论;统计概括:从关于有穷数目样本的构成的知识到关于未知总体分布构成的结论的推理;类比论证和假说演绎法,等等。尽管休谟提出著名的“归纳问题”,对归纳推理的合理性和归纳逻辑的可能性提出了深刻的质疑,但我认为,(1)归纳是在茫茫宇宙中生存的人类必须采取也只能采取的认知策略,对于人类来说具有实践的必然性。(2)人类有理由从经验的重复中建立某种确实性和规律性,其依据就是确信宇宙中存在某种类似于自然齐一律和客观因果律之类的东西。这一确信是合理的,而用纯逻辑的理由去怀疑一个关于世界的事实性断言则是不合理的,除非这个断言是逻辑矛盾。(3)人类有可能建立起局部合理的归纳逻辑和归纳方法论。并且,归纳逻辑的这种可能性正在计算机科学和人工智能的研究推动下慢慢地演变成现实。恩格斯早就指出,“社会一旦有技术上的需要,则这种需要比十所大学更能把科学推向前进。”[④]有人通过指责现有的归纳逻辑不成熟,得出“归纳逻辑不可能”的结论,他们的推理本身与归纳推理一样,不具有演绎的必然性。(4)人类实践的成功在一定程度上证明了相应的经验知识的真理性,也就在一定程度上证明了归纳逻辑和归纳方法论的力量。毋庸否认,归纳逻辑目前还很不成熟。有的学者指出,为了在机器的智能模拟中克服对归纳模拟的困难而有所突破,应该将归纳逻辑等有关的基础理论研究与机器学习、不确定推理和神经网络学习模型与归纳学习中已有的成果结合起来。只有这样,才能在已有的归纳学习成果上,在机器归纳和机器发现上取得新的突破和进展。[⑤]这是一个极有价值且极富挑战性的课题,无疑在21世纪将得到重视并取得进展。

再谈模糊逻辑。现实世界中充满了模糊现象,这些现象反映到人的思维中形成了模糊概念和模糊命题,如“矮个子”、“美人”、“甲地在乙地附近”、“他很年轻”等。研究模糊概念、模糊命题和模糊推理的逻辑理论叫做“模糊逻辑”。对它的研究始于20世纪20年代,其代表性人物是L·A·查德和P·N·马林诺斯。模糊逻辑为精确逻辑(二值逻辑)解决不了的问题提供了解决的可能,它目前在医疗诊断、故障检测、气象预报、自动控制以及人工智能研究中获得重要应用。显然,它在21世纪将继续得到更大的发展。

3.广义内涵逻辑

经典逻辑只是对命题联结词、个体词、谓词、量词和等词进行了研究,但在自然语言中,除了这些语言成分之外,显然还存在许多其他的语言成分,如各种各样的副词,包括模态词“必然”、“可能”和“不可能”、时态词“过去”、“现在”和“未来”、道义词“应该”、“允许”、“禁止”等等,以及各种认知动词,如“思考”、“希望”、“相信”、“判断”、“猜测”、“考虑”、“怀疑”,这些认知动词在逻辑和哲学文献中被叫做“命题态度词”。对这些副词以及命题态度词的逻辑研究可以归类为“广义内涵逻辑”。

大多数副词以及几乎所有命题态度词都是内涵性的,造成内涵语境,后者与外延语境构成对照。外延语境又叫透明语境,是经典逻辑的组合性原则、等值置换规则、同一性替换规则在其中适用的语境;内涵语境又称晦暗语境,是上述规则在其中不适用的语境。相应于外延语境和内涵语境的区别,一切语言表达式(包括自然语言的名词、动词、形容词直至语句)都可以区分为外延性的和内涵性的,前者是提供外延语境的表达式,后者是提供内涵性语境的表达式。例如,杀死、见到、拥抱、吻、砍、踢、打、与…下棋等都是外延性表达式,而知道、相信、认识、必然、可能、允许、禁止、过去、现在、未来等都是内涵性表达式。

在内涵语境中会出现一些复杂的情况。首先,对于个体词项来说,关键性的东西是我们不仅必须考虑它们在现实世界中的外延,而且要考虑它们在其他可能世界中的外延。例如,由于“必然”是内涵性表达式,它提供内涵语境,因而下述推理是非有效的:

晨星必然是晨星,

晨星就是暮星,

所以,晨星必然是暮星。

这是因为:这个推理只考虑到“晨星”和“暮星”在现实世界中的外延,并没有考虑到它们在每一个可能世界中的外延,我们完全可以设想一个可能世界,在其中“晨星”的外延不同于“暮星”的外延。因此,我们就不能利用同一性替换规则,由该推理的前提得出它的结论:“晨星必然是暮星”。其次,在内涵语境中,语言表达式不再以通常是它们的外延的东西作为外延,而以通常是它们的内涵的东西作为外延。以“达尔文相信人是从猿猴进化而来的”这个语句为例。这里,达尔文所相信的是“人是从猿猴进化而来的”所表达的思想,而不是它所指称的真值,于是在这种情况下,“人是从猿猴进化而来的”所表达的思想(命题)就构成它的外延。再次,在内涵语境中,虽然适用于外延的函项性原则不再成立,但并不是非要抛弃不可,可以把它改述为新的形式:一复合表达式的外延是它出现于外延语境中的部分表达式的外延加上出现于内涵语境中的部分表达式的内涵的函项。这个新的组合性或函项性原则在内涵逻辑中成立。

一般而言,一个好的内涵逻辑至少应满足两个条件:(i)它必须能够处理外延逻辑所能处理的问题;(ii)它还必须能够处理外延逻辑所不能处理的难题。这就是说,它既不能与外延逻辑相矛盾,又要克服外延逻辑的局限。这样的内涵逻辑目前正在发展中,并且已有初步轮廓。从术语上说,内涵逻辑除需要真、假、语句真值的同一和不同、集合或类、谓词的同范围或不同范围等外延逻辑的术语之外,还需要同义、内涵的同一和差异、命题、属性或概念这样一些术语。广而言之,可以把内涵逻辑看作是关于象“必然”、“可能”、“知道”、“相信”,“允许”、“禁止”等提供内涵语境的语句算子的一般逻辑。在这种广义之下,模态逻辑、时态逻辑、道义逻辑、认知逻辑、问题逻辑等都是内涵逻辑。不过,还有一种狭义的内涵逻辑,它可以粗略定义如下:一个内涵逻辑是一个形式语言,其中包括(1)谓词逻辑的算子、量词和变元,这里的谓词逻辑不必局限于一阶谓词逻辑,也可以是高阶谓词逻辑;(2)合式的λ—表达式,例如(λx)A,这里A是任一类型的表达式,x是任一类型的变元,(λx)A本身是一函项,它把变元x在其中取值的那种类型的对象映射到A所属的那种类型上;(3)其他需要的模态的或内涵的算子,例如€,ù、ú。而一个内涵逻辑的解释,则由下列要素组成:(1)一个可能世界的非空集W;(2)一个可能个体的非空集D;(3)一个赋值,它给系统内的表达式指派它们在每w∈W中的外延。对于任一的解释Q和任一的世界w∈W,判定内涵逻辑系统中的任一表达式X相对于解释Q在w∈W中的外延总是可能的。这样的内涵逻辑系统有丘奇的LSD系统,R·蒙塔古的IL系统,以及E·N·扎尔塔的FIL系统等。[⑥]

在各种内涵逻辑中,认识论逻辑(epistemiclogic)具有重要意义。它有广义和狭义之分。广义的认识论逻辑研究与感知(perception)、知道、相信、断定、理解、怀疑、问题和回答等相关的逻辑问题,包括问题逻辑、知道逻辑、相信逻辑、断定逻辑等;狭义的认识论逻辑仅指知道和相信的逻辑,简称“认知逻辑”。冯·赖特在1951年提出了对“认知模态”的逻辑分析,这对建立认知逻辑具有极大的启发作用。J·麦金西首先给出了一个关于“知道”的模态逻辑。A·帕普于1957年建立了一个基于6条规则的相信逻辑系统。J·亨迪卡于60年代出版的《知识和信念》一书是认知逻辑史上的重要著作,其中提出了一些认知逻辑的系统,并为其建立了基于“模型集”的语义学,后者是可能世界语义学的先导之一。当今的认知逻辑纷繁复杂,既不成熟也面临许多难题。由于认知逻辑涉及认识论、心理学、语言学、计算机科学和人工智能等诸多领域,并且认知逻辑的应用技术,又称关于知识的推理技术,正在成为计算机科学和人工智能的重要分支之一,因此认知逻辑在20世纪中后期成为国际逻辑学界的一个热门研究方向。这一状况在21世纪将得到继续并进一步强化,在这方面有可能出现突破性的重要结果。

4.对自然语言的逻辑研究

对自然语言的逻辑研究有来自几个不同领域的推动力。首先是计算机和人工智能的研究,人机对话和通讯、计算机的自然语言理解、知识表示和知识推理等课题,都需要对自然语言进行精细的逻辑分析,并且这种分析不能仅停留在句法层面,而且要深入到语义层面。其次是哲学特别是语言哲学,在20世纪哲学家们对语言表达式的意义问题倾注了异乎寻常的精力,发展了各种各样的意义理论,如观念论、指称论、使用论、言语行为理论、真值条件论等等,以致有人说,关注意义成了20世纪哲学家的职业病。再次是语言学自身发展的需要,例如在研究自然语言的意义问题时,不能仅仅停留在脱离语境的抽象研究上面,而要结合使用语言的特定环境去研究,这导致了语义学、语用学、新修辞学等等发展。各个方面发展的成果可以总称为“自然语言逻辑”,它力图综合后期维特根斯坦提倡的使用论,J·L·奥斯汀、J·L·塞尔等人发展的言语行为理论,以及P·格赖斯所创立的会话含义学说等成果,透过自然语言的指谓性和交际性去研究自然语言中的推理。

自然语言具有表达和交际两种职能,其中交际职能是自然语言最重要的职能,是它的生命力之所在。而言语交际总是在一定的语言环境(简称语境)中进行的,语境有广义和狭义之分。狭义的语境仅指一个语词、一个句子出现的上下文。广义的语境除了上下文之外,还包括该语词或语句出现的整个社会历史条件,如该语词或语句出现的时间、地点、条件、讲话的人(作者)、听话的人(读者)以及交际双方所共同具有的背景知识,这里的背景知识包括交际双方共同的信念和心理习惯,以及共同的知识和假定等等。这些语境因素对于自然语言的表达式(语词、语句)的意义有着极其重要的影响,这具体表现在:(i)语境具有消除自然语言语词的多义性、歧义性和模糊性的能力,具有严格规定语言表达式意义的能力。(ii)自然语言的句子常常包含指示代词、人称代词、时间副词等,要弄清楚这些句子的意义和内容,就要弄清楚这句话是谁说的、对谁说的、什么时候说的、什么地点说的、针对什么说的,等等,这只有在一定的语境中才能进行。依赖语境的其他类型的语句还有:包含着象“有些”和“每一个”这类量化表达式的句子的意义取决于依语境而定的论域,包含着象“大的”、“冷的”这类形容词的句子的意义取决于依语境而定的相比较的对象类;模态语句和条件语句的意义取决于因语境而变化的语义决定因素,如此等等。(iii)语言表达式的意义在语境中会出现一些重要的变化,以至偏离它通常所具有的意义(抽象意义),而产生一种新的意义即语用涵义。有人认为,一个语言表达式在它的具体语境中的意义,才是它的完全的真正的意义,一旦脱离开语境,它就只具有抽象的意义。语言的抽象意义和它的具体意义的关系,正象解剖了的死人肢体与活人肢体的关系一样。逻辑应该去研究、理解、把握自然语言的具体意义,当然不是去研究某一个(或一组)特定的语句在某个特定语境中唯一无二的意义,而是专门研究确定自然语言具体意义的普遍原则。[⑦]

美国语言学家保罗·格赖斯把语言表达式在一定的交际语境中产生的一种不同于字面意义的特殊涵义,叫做“语用涵义”、“会话涵义”或“隐涵”(implicature),并于1975年提出了一组“交际合作原则”,包括一个总则和四组准则。总则的内容是:在你参与会话时,你要依据你所参与的谈话交流的公认目的或方向,使你的会话贡献符合这种需要。仿照康德把范畴区分为量、质、关系和方式四类,格赖斯提出了如下四组准则:

(1)数量准则:在交际过程中给出的信息量要适中。

a.给出所要求的信息量;

b.给出的信息量不要多于所要求的信息量。

(2)质量准则:力求讲真话。

a.不说你认为假的东西,。

b.不说你缺少适当证据的东西。

(3)关联准则:说话要与已定的交际目的相关联。

(4)方式准则:说话要意思明确,表达清晰。

a.避免晦涩生僻的表达方式;

b.避免有歧义的表达方式;

c.说话要简洁;

d.说话要有顺序性。[⑧]

后来对这些原则提出了不和补充,例如有人还提出了交际过程中所要遵守的“礼貌原则”。只要把交际双方遵守交际合作原则之类的语用规则作为基本前提,这些原则就可以用来确定和把握自然语言的具体意义(语用涵义)。实际上,一个语句p的语用涵义,就是听话人在具体语境中根据语用规则由p得到的那个或那些语句。更具体地说,从说话人S说的话语p推出语用涵义q的一般过程是:

(i)S说了p;

(ii)没有理由认为S不遵守准则,或至少S会遵守总的合作原则;

(iii)S说了p而又要遵守准则或总的合作原则,S必定想表达q;

(iv)S必然知道,谈话双方都清楚:如果S是合作的,必须假设q;

(v)S无法阻止听话人H考虑q;

(vi)因此,S意图让H考虑q,并在说p时意味着q。

试举二例:

(1)a站在熄火的汽车旁,b向a走来。a说:“我没有汽油了。”b说:“前面拐角处有一个修车铺。”这里a与b谈话的目的是:a想得到汽油。根据关系准则,b说这句话是与a想得到汽油相关的,由此可知:b说这句话时隐涵着:“前面的修车铺还在营业并且卖汽油。”

当代文论论文范文9

1.马克思主义对西方文学的影响

西方许多著名思想家,例如萨特、德里达、海德格尔、罗蒂、福山、吉登斯等,都很尊崇马克思甚至自称是马克思主义者。法国存在主义哲学家萨特认为,“马克思主义非但没有衰竭,而且还十分年轻,几乎还处在童年时代:它才刚刚发展。因此,它仍然是我们时代的哲学:它是不可超越的,因为产生它的情势没有被超越。我们的思想不管怎样,都只能在这种土壤上形成;它们必然处于这种土壤为它们提供的范围内,或是在空虚中消失或衰退。”美国新实用主义哲学家罗蒂认为,与西方文学的基石《圣经》相较,马,恩发表的《共产党宣言》更能引起人们的共鸣,能更大程度上启发和激励人们为一个人类共同梦想中的自由,公平,平等的理想社会而奋斗。因此,正如有人所说,“在当代世界,对马克思一无所知,等于半个文盲。”德国存在主义大师海德格尔认为,“马克思在体会到异化的时候深入到历史的本质性的一度中去了,所以马克思主义关于历史的观点比其余的历史学优越。”

2.1.马克思主义对文学本质的探讨

马克思在《〈政治经济学批判〉导言》中论及古希腊神话时就谈到对文学本质的探讨:“关于艺术,大家知道,它的一定的繁盛时期决不是同社会的一般发展成比例的,因而也决不是同仿佛是社会组织的骨骼的物质基础的一般发展成比例的…在艺术本身领域内,某些有重大意义的艺术形式只有在艺术发展的不发达阶段才是可能的。”理解文学艺术发展和社会经济发展的不平衡的规律原理是十分重要的。同时它有助于我们克服机械的经济决定论。

恩格斯指出:“正像达尔文发现有机界的发展规律一样,马克思发现了人类历史的发展规律,即人们首先必须吃、喝、住、穿,然后才能从事政治、科学、艺术、宗教等等;所以,直接的物质的生活资料的生产,从而一个民族或一个时代的经济发展阶段,便构成基础,人们的国家制度、法的观点、艺术以至宗教观念,就是从这个基础上发展起来的,因而,也必须由这个基础来解释,而不是像过去那样做得相反。”(《在马克思墓前的讲话》)马克思主义有关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的科学论断对当今的文艺研究仍然具有深刻的指导意义。20世纪末2l世纪初世界进入了信息高技术时代,文艺的创作方式和传播方式随之发生了深刻的变化,作为经济基础重要决定力量的生产力因素,高科技对文艺形式的影响不容忽视。

2.2.注重文学的现实性和表现手法多样性

优秀的现实主义创作不仅要真实地描写当时的社会现实状况,而且应该反映出历史发展的趋向。巴尔扎克正是“在当时唯一能找到未来的真正的人的地方看到了这样的人,”……这一切被恩格斯评介为19世纪现实主义最伟大的胜利,也是巴尔扎克最重大的特点之一。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特别强调“意识到的历史的内容”。真正的现实主义创作不是就事论事,不是对人生社会浮光掠影仅触表层的浅薄描摹,而是一定要深入描写人的灵魂本质,并且充分揭示形成种种性格的社会环境,尽可能透视人物历史运行的前景。同时,马克思一贯提倡“莎士比亚化”,尊重艺术创作形式多样化。列宁虽然也喜欢和鼓励俄苏现实主义创作,但是对真实反映现实的现代形式的文艺也表示赞赏。他对马雅可夫斯基创作的支持在苏联文学史上传为佳话。马克思主义的文艺理论本质是鼓励和尊重文学艺术创作自由。正如列宁所指出的那样:“无可争论,写作事业最不能作机械划一,强求一律,少数服从多数。无可争论,在这个事业中,绝对必须保证有个人创造性和个人爱好的广阔天地,有思想和幻想、形式和内容的广阔天地。”

2.3.现在文学的发展方向----世界文学

马克思恩格斯在《共产党宣言》中高瞻远瞩地预言:“由于开拓了世界市场,使一切国家的生产和消费都成为世界性的了。……民族的片面性和局限性日益成为不可能,于是由许多种民族的和地方的文学形成了一种世界的文学。”20世纪末文化发展的现状正在印证他们的预见。在当代各国文学创作之间的互相借鉴、融合及渗透,就是鲜明的例证。统一的世界文学应该是各个民族文化的精华和特色得到保留和发挥,并随着信息技术的推广进而成为世界各国各族人民接受的文化成果。在经济全球化的当代,文化的互相融合日益成为世界文化发展的趋势。

3.结语

马克思主义著作不仅在其哲学根源的基础上体现了自身的高度原则,对当今世界的政治经济形式有着深刻的指导意义,并且对世界文学,人类文化进程的影响也是不可估量的。若仅仅将马克思主义作为一个社会理论,政治理论的存在,而未曾将之放在人类所有能接触到的文化范围内进行考量,那么其存在价值也未得到全面的理解和阐释。马克思主义在解放人类的思想的文学文化的领域上起到了前所未有的促进作用,并且其内涵,洞见和力将在未来的文学发展和社会变革中起到无论伦比的作用。本文从马克思主义对西方文学的影响,并就其对文学本质的探讨,文学的表现形式和对今后的文学走向来论述马克思主义理论对当今文学的指导和开拓。

参考文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