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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外历史论文集锦9篇

时间:2023-03-10 14:47:56

中外历史论文

中外历史论文范文1

[关键词]新历史主义;社会文化思潮;对比分析

新历史主义的问世,是伴随着当代西方学术界的“文化转向”而出现的“历史转向”。新历史主义作为一种带有后现代主义特征的社会文化思潮,对传统的历史观和历史题材的创作理念产生了十分重要的影响。因此,有必要对这种复杂的社会文化思潮进行宏观辩证的综合分析。

一、一次重要的学术思想转向

新历史主义的基本特征显示出对所谓传统的历史主义和形式主义的双重反拨。新历史主义到现在还是一个没有共同理论纲领的学术流派,是一个还没有得到公认的尚不确定的概念。正因为这样,对新历史主义的解释很不相同。从国别来说,美国学派与英国学派存在着差异。英国学派宣扬的“文化唯物论”虽然处于边缘,但表现出比较强烈的政治文化色彩。美国学派注重对社会文化领域的重建,新历史主义作为后现代主义和后结构主义式微之后的新理论和新批评,表现出强劲的势头。由于不同学者所持历史观念的多样,对新历史主义的解读更是人言人殊。有人认为,“历史”表现为占统治地位的权力关系和权力斗争的叙述。有人主张“历史”是由各种声音讲述的包括处于边缘的势力和人物的权力故事。有人把历史理解为文学文本与社会存在的内部和外部的复杂关系。还有人对新历史主义表示非议和反感,讥讽那些倾心“文化批评垃圾”的“追新族”们妄图通过颠覆伟大的文学经典,借助文学来改造社会,只能是一种“文明的野蛮人”的幻想。

新历史主义的重要代表人物是斯蒂芬·格林布拉特(StephenGreenblatt)。1982年,他在《文类》杂志的一期专刊的前言中,打出“新历史主义”的旗号。斯蒂芬·格林布拉特的学术伙伴,还有路易斯·蒙特洛斯、乔纳森·多利莫尔、海登·怀特及查理·勒翰与卡瑞·利伯特等人,他们的理论既有自身的独特性,又具有共同性。海登·怀特通过赋予历史一种想像的诗性结构,从而把历史事实和对历史事实的语言表述混为一谈。他的著作《元历史》、《话语转喻学》、《形式之内容》都越来越明显地把历史诗学化,认为历史是一种语词建构起来的文本,是一种“文学虚构的历史文本”,是一种具有文学性的历史文本,是一种“叙事”的“话语”文本,从而把“史学”变成了“诗学”。后现代主义的历史观认为历史学本质上是一种历史诗学,是一种“语言的虚构”,从根本上否定历史的客观性、真实性、规律性和科学性。随着20世纪80年代“解构批评”向各种解释学的转移,各种解释学的阐释模式,特别是对文学与历史的接受反应理论和阐释理论都在一定程度上融进新历史主义的文化思潮之中。

这是一次历史性的转折。西方文论的主流不再把文学限定在文本自律的狭小圈子里,而是一反过去对政治的厌恶,向历史、政治、种族、性别和意识形态倾斜。形式主义掩盖了理论的社会功能与政治功能,忽略了民族权力和妇女权力问题,遮盖了各阶级之间的矛盾和冲突。新历史主义文学研究的兴趣开始从对文学的“内部”研究转向对文学的“外部”研究,恢复和重新确立文学的历史和社会背景。

较之于形式主义而言,新历史主义表现出很强的学理优势。文学学科的森严壁垒开始被突破,走向开阔的跨学科研究。原先那种只局限于封闭的文本研究的文学观念开始向历史学、社会学、政治学、伦理学、人类学、民族学、精神分析学开放,拓展出多维的研究空间。文学理论的各种跨学科联系互渗、互融、互释、互动,形成阐释的通约性和连贯性。文学自身的审美特性和特殊规律的研究受到冷落,甚至表现出用文化研究排斥文学研究的倾向。文学理论发展的整体趋势走向广义的文化研究和新历史主义文化诗学。

新历史主义与文化研究相结合,表现出强烈的政治倾向性和意识形态性。文学理论转向和侧重文化研究,更加关注意识形态、权力斗争、民族问题、文化特性,从政治视角对被视为不合理的社会制度及其政治思想体系和原则进行批判。新历史主义的文化批判运动带有正负两面性,既抨击了资本主义社会的荒诞和异化现象,同时又抹杀了资本主义社会的进步的历史作用,只强调被压抑形成的“单面人”的痛苦,不承认资本主义和资产阶级的双重性。

新历史主义具有强烈的历史意识形态性。新历史主义通过批评运动激发、调动和利用文学和文化研究的消解性和颠覆性,向主流意识形态进行抗争和挑战,从语言层面达到重写历史、文化史和文学史的目的。但这种带有强烈的意识形态性的文化研究和文化批判往往不尊重历史的客观实在性和客观规律性,从语言文字层面对历史文本的改写同样带有明显的正负两面性,有的把被误读和漏读了的历史正过来和补上去,有的则把本来是正读和正写了的历史随意加以歪曲和颠倒。

新历史主义通过建立文本与历史的整体联系,从文化研究的视域对历史进行整体审视。新历史主义打破语言符号和形式结构的牢笼,克服文本主义和形式主义的非历史化的倾向,重新探讨文学与历史的关系。但是这种整体透视往往流于表层化和平面化,忽略、遮蔽或消解了主要的社会历史结构中的基本的、首要的和主导的方面和过程。新历史主义面对历史语境,重新解读文学作品的意义,作为对文本中心主义文论学理系统的反拨和矫正,成为一种既不同于传统的历史主义,也不同于形式主义的新的文学观念和批评方法。正因为如此,新历史主义往往遭到来自各式各样的历史主义文论学理系统和各式各样的形式主义文论学理系统的双向夹击。

二、新历史主义的基本理论

怎样理解历史,怎样理解历史与当代的关系?研究历史不是最终目的。人们多半不是为了研究历史而研究历史,总是想通过研究历史而有助于当代历史的正常的健康的发展。历史只不过是今天的过去时,而今天只不过是历史的现在时。当代只不过是历史的延续、活化和不断生成。克罗齐说,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黑格尔指出,一切历史都具有当代性。久远而厚重的历史积淀着丰富而宝贵的人类的族群经验和集体智慧。人们为了求得现实的诗意的生存和祈盼美好的未来,总会以史为师,向历史老人请教,或以古鉴今,或借古喻今,或借古讽今。为了解决现实生活中的某些重大的社会问题和人生问题,人们往往发掘历史资源,利用古人的思想、服装和语言,演出当代历史的新活剧。人们对历史的理解历来是带有双重性的,或者说成是历史事实,或者说成是历史故事。被称为历史学之父的古希腊的希罗多德认为,历史是指真实发生的故事,从追求历史真实出发,形成历史科学;从叙述历史故事出发,可以诉诸文学的虚构和想像。从根源上说,靠文学的虚构、想像和叙述的历史故事,实质上是从真实发生的历史事实中派生和演绎出来的,不应当随心所欲地用文学的虚构、想像和叙述遮盖、改变和取代真实发生的历史事实。这里产生了一些重要的理论问题和实践问题,即历史的思性和诗性、历史的科学性与文学性、历史真实与艺术真实的关系问题。

为了解决上述一些重大的理论问题和实践问题,西方学者提出了一种互文性(intertextuality)的理论。俄国学者巴赫金的诗学所提出的复调理论、对话理论已经包含有互文性的因子。比较系统地倡导互文性理论的,当推法国女权主义批评家朱丽娅·克里斯蒂娃。她的《符号学》论述了文本与文本之间的通约性,认为不同的文本都可以作为对方的镜子,相互嵌入和相互映照,彼此相互吸收、相互转化,形成一个从历时态和共时态两个维度向文本不断生成的开放网络。互文性理论开始主要表现为一种关于文学文本的阐释理论。值得注意的是,当这种互文性理论渗透到文化研究领域,特别是进入到新历史主义批评中,已经从文学文本与文学文本之间的互文性转换为文学文本与历史文本之间的互文性。互文性理论向历史领域的进军,虽然为文学和文化研究打开了更加宏阔的学术视野,但由于新历史主义文化批评中把互文性理论的重心转移到文学文本与历史背景和文化语境的关系上,这种超越使互文性理论不可避免地产生文学和历史的界限的混淆,引发出新历史主义的一句名言:“文本的历史性和历史的文本性”[1]。新历史主义强调着眼于当代视野,泛用文学文本与历史文本和历史语境之间的互文性的双向指涉,来解释过去的历史文本,进而将文学文本重构为历史客体。以海登·怀特为代表的新历史主义者随意把文学性的概念加以泛化和强化,把“文学性”从狭义的文学的“文学性”,包容和放大为历史的“文学性”,使赋予文学性的历史叙事变成了对历史的文本建构,靠语言层面的虚构和想像发挥建构功能,实现历史领域中的自我塑造。

新历史主义实质上是一种文本历史主义,是一种与历史发生虚构、想像或隐喻联系的语言文本和文化文本的历史主义,是一种带有明显的批判性、消解性和颠覆性特征的后现代主义的历史主义。某些新历史主义者认为,历史的客观性、真实性和规律性是不存在的。所谓历史的“本来面目”只不过是作者的历史观念的自我塑造的产物,只不过是意识形态对尘封的僵死的史料进行选择、编织、阐释和重塑的结果。正像海登·怀特所认为的那样,所有的历史不过都是“关于历史的文本”,而所有的历史文本不过都是一种“修辞想像”。历史只存在于具有文学性的历史文本之中。“历史是一个延伸的文本,文本是一段压缩的历史。历史和文本构成生活世界的一个隐喻。文本是历史的文本,也是历时与共时统一的文本。”[2]后结构主义的领军人物德里达断言:“文本之外无他物。”詹姆逊认为,“历史只有以文本的形式才能接近我们,换言之,我们只有通过预先的文本才能接近历史”。[3]全部社会历史不是存在于文本之外,相反,全部社会历史都内置于文本的结构中。福柯作为一个反历史的历史学家公然宣称,他书写历史(文本)正是为了消灭历史(存在)。以威廉斯为代表的“文化唯物论”(culturalmaterialism)强调应当优先考虑社会结构的文化层面,为了反对文本自律论,提出必须修正马克思的“历史唯物论”。福山关于“历史的终结”的理论,使人们陷入迷茫的困惑与哀思。哲学家卡尔·波普尔的论文《历史主义的贫困》公然反对马克思主义的历史决定论。他认为历史是开放的,从来没有什么必然的结果。这位哲学家对历史发展过程中的各种因素相互纠结、交互作用的阐释对我们理解历史存在和历史发展过程中的极端的复杂性和出乎意料的曲折性、歧义性、偶然性具有一定的思想启示,但他拒斥历史发展的总体规律,反对归根结底意义上的历史决定作用,显然是不正确的。有人据此把历史唯物主义简化为线性的发展观,这同样是不符合马克思主义历史理论的精神实质和本来意义的。

新历史主义作为对形式主义文论的反叛,同时又吸取和利用了形式主义文论所重视的语言符号的编码功能,从总的思想意向上强调文本与历史的互文性联系,使文学重返历史,拓展和开掘了语言结构和历史结构的想像性和虚构性关系,在一定程度上折射出文本的历史精神。新历史主义与后现代主义和文化研究、文化批评相结合,表现出比较强烈的政治倾向性和意识形态性,宣扬文学的解构功能和批判精神,客观上有助于启发人们从政治视域观察历史和现实,有助于培育大众对不合理的体制和思想的批判精神和变革意识。但是,新历史主义的各种观念存在着共同的理论误区

·关于互文性的理论

新历史主义的互文性理论从文学文本之间的互文性转移到文学文本与历史文本之间的互文性,强调文学的历史性和历史的文学性。

首先需要指出,文学与文学之间、文学与历史之间,不能完全概括为互文性的关系,不同形式的文本之间的关系除具有相似性和通约性外,还存在着差异性和矛盾性。况且,这种文学与历史之间的互文性关系,只是想像性和虚构性的关系。文学与历史之间的互文性关系,是以把历史变成文字文本为前提的,换言之,文学与历史之间的互文性关系所指涉的不是文学与客观真实存在的历史事实的关系,而是文学与以文本形式呈现出来的历史的关系。新历史主义所宣扬的互文性理论好像是一个魔毯,把历史变成了文本,把史实变成了史书,把历史内容变成了文本的语言结构,把历史的客观存在变成了历史故事,变成了对历史存在的主观叙述,变成了从政治和意识形态视域通过对文字记载的历史文本的解读和阐释,再对真实存在的历史事件、人物和过程进行消解、改写和重塑。这种通过语言结构和文本形式搭台上演的互文性的魔术制造了一种披着学术外衣的障眼法,掩盖和遮蔽了一个最基本的事实,即历史本身的客观存在。不论怎样施展文学的想像、虚构和语言符号的解构功能,都没有进入文本之中或文本之外的作为第一性的历史存在,不管新历史主义者如何解读、阐释、改写和重塑历史的文本形式,并不意味着对真实存在的历史事实、历史过程和历史规律有什么实质性的改变。故意混淆历史和文本的界限,用历史的文本形式来冒充、取代和偷换历史,正是带有后现代主义特征的新历史主义文本理论的症结所在。

所谓“文本之外无他物”的论断,所谓“历史只是一种修辞想像”的论断,所谓“历史是一个延伸的文本,文本是一段压缩的历史”的论断,所谓“历史和文本构成生活世界的一个隐喻”的论断,所谓“历史只有以文本的形式才能接近我们”的论断,都是把活生生真实存在的历史变成文学虚构、语言隐喻和修辞想像,再置放于文本中,创造出文本中的历史。某些富有浪漫情怀的新历史主义和后现代主义的学者们以为,通过重写历史文本,可以实现对历史本身特别是对社会政治体制的改造。这只不过是天真的幻想。历史学家可以篡改对历史的文本记载和文本叙述,但历史作为一种过去了的遗存,只能消失在学者们头脑的思维中和想像里,客观上是无法被消灭的。有的学者,如美国的理查·勒翰已经觉察到新历史主义的“理论局限”。他清醒地意识到事实上要消解历史是很困难的。因为“历史模式”是人类了解事物、洞悉本质、阅读文本所必不可少的思维向度,丧失了历史意识,对外部的把握将陷入混乱和分裂状态,从而丧失对历史的清晰认识。

需要进一步指出的是,历史的文本形式并不限于文字的文本形式,此外还有文物、器物的文本形式和制度、体制的文本形式。制度、体制的文本形式历史地延续和积淀下来,不会凭借对历史的文字文本的解读而被轻松地加以消解和颠覆。至于通过历史的文字文本对历史的文物、器物文本的改写几乎是不可能的,相反,新文物和新器物的发现却是重塑和改变历史的文字文本形式的权威性依据。面对新的历史发现,以往既定的对历史的文字记载和语言叙述是苍白无力的。事实胜于雄辩。从这个意义上说,新发现的历史事实,更有资格充当改写历史文本的角色,而新历史主义和后现代主义的文本游戏会陷入十分狼狈和尴尬的境地。

2·从历史的客观规律性和意识形态性的关系看

新历史主义凸显了历史文本的意识形态性和政治倾向性。对这个问题的强调是有意义的。特别是官方的正史的书记官们往往受当权者的权力和利益的驱动,对历史的人物、事件和过程往往进行偏私的甚至歪曲的描写,使历史的文本形式和历史事实本身出现悖立和反差。权力和利益对左右人们的历史行为的深层动机是不可低估的。马克思曾说:“这种利益是如此强大有力,以至顺利地征服了马拉的笔、恐怖党的断头台、拿破仑的剑,以及教会的十字架和波旁王朝的纯血统。”[4]因此,充分考虑到权力、利益、意识形态性和政治倾向性对书写或改写历史的作用,对正确地对待历史是颇有助益的。但是,无论个人和集团的历史行为怎样富有政治倾向和意识形态诉求,至少不可能完全违背历史发展的总体规律,相反,往往是由于他们的利益和愿望大体上适应世道人心,才能获得预期的目的。代表历史发展方向的先进阶级、势力和集团的权力、利益、政治倾向性和意识形态性,往往表现出与历史发展的客观规律性的统一性和一致性。

3·从历史发展的客观规律性和人的主观能动性的关系看

带有后现代主义特征的新历史主义强调通过文学与历史的互文性,主张主体向历史的介入,主体对历史的干预和主体对历史的改写。这里表现出几种情况:第一,对已经过去了的历史事实来说,主体只能正视它的存在,对尚无认知、未曾相识的对象,根本无法寻觅和建构文学与历史的互文性关系,也无从对对象施展主体的虚构能力和想像能力,进行隐喻性的指涉,从事阐释、改写和重塑;第二,对从事历史活动的人们来说,只有主体的主观能动性遵从和驾驭历史的客观规律性,才能达到自身的目的性;第三,书写主体对历史题材的描述,应当尽可能地忠于历史真实,切忌随意把历史主体化、人性化、道德化、情感化和意志化;第四,面对用语言形式符号书写的历史文本来说,作为解读和阐释主体的主观能动性表现为可以按照自己的理解进行再书写和再创造,也一定会流露出自己的爱憎好恶的情感态度,关键在于是否采取严肃的科学态度和正确的价值标准。

4·从历史和历史文本的共时态和历时态的关系看

时间和空间是事物存在的形式,无空间的时间和无时间的空间都是不可思议的。把空间时间化和把时间空间化也是不妥当的。带有后现代主义特征的新历史主义通过把时间空间化,忽略不同的国家、民族和地域在经济、政治和文化诸多方面发展的不平衡性,随意拼贴、编织和解构历史,而不再注重历史事实本身的多样性和异质性,只注重作品所隐含的意义生发和意义结构,便于进行文本与文本之间的所谓“虚构的虚构”。这种文本主义的历史观通过强调结构的非中心范式和共时性观念,消解历史的深度和意义,注重文本的互相指涉的“互文性”关系,从而割断历史的连续性,将历史转化成一种共同的话语模式,生发出一种逻辑的普遍性意义。用共时性取代历时性,用平面性取代深度感,用破碎感取代连续性,用隐喻性取代真实性,采取蒙太奇手法随意虚构、编织和重塑历史,令人无所适从。这种把时间空间化的历史,使历史变成了非历史化的历史。这种共时态的历史,使不同历史阶段的不同历史事实的真正意义遭到颠覆和瓦解,引发出一种由主观决定历史意义的倾向。

历史的时间是不能回溯和倒流的。真理是具体的。不考虑时间的历史叙事,必然会导致对历史文本和文学文本的解读和阐释的错位与谬误。历史原则和历史标准是权衡和评判文艺作品的重要尺度。任何事物都存在于特定的时代环境和历史语境中。对叙述对象的认知判断和价值评估只有放到具体的历史条件下、历史范围内和历史过程中,才能作出恰当的理解和把握。不能用过去的眼光解读今天的创作,也不能用现在的视野评析历史上的文学现象。

20世纪80~90年代掀起的“重写文学史”的运动虽然从总体上看是有意义、有成果的,但在一定程度上受到了新历史主义社会文化思潮的影响。由于历史使命的不同和主流意识形态的差异,对鲁迅、茅盾和沈从文、林语堂的评价自然会呈现出较大的差别。20世纪初期,中国的新文化运动方兴未艾,民族民主解放运动风起云涌,启蒙救亡运动成为主流,鲁迅和茅盾成为新文化运动的旗手和主将,倡导审美和休闲的沈从文和林语堂自然不可能位居显赫。新中国成立后,随着时代变迁和历史转折,人们的审美趣味日趋丰富多样。在这种历史条件和文化背景下,学界开始重视沈从文和林语堂,把他们以凸显审美特性见长的作品作为一种文学样式加以肯定和赞扬,是完全正常的。但是,不应当通过抬高沈从文和林语堂而贬抑鲁迅和茅盾,甚至讥讽鲁迅和茅盾“落个死后寂寞”。这正是把中国现当代文学史空间加以共时化所造成的误识。

三、新历史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

马克思主义的历史唯物主义仍然具有学理的先进性和蓬勃的生命力。尤其是恩格斯晚年推进和发展了历史唯物主义的基本原理,提出了历史结构和历史进程的“基础论”、“主导论”和“合力论”的辩证统一的思想。马克思主义的历史唯物主义强调历史规律、历史结构、历史条件、历史范围、历史过程对历史事物的解释的有效性,同时注重具体的时间、空间、态势和内外部关系对历史事物的存在和发展的制衡和影响。

历史唯物主义的观点决定了对当代中国历史结构和国情定位的认识,以及当代中国人文知识分子的历史使命和文化身分认同。对作为发展中国家的中国来说,光明美好的前景正在向中国人民招手,一切富有历史使命感和社会责任感的思想家和艺术家,应当通过自己的创造性的精神劳动,促进当代中国的现代化的历史进程,推动社会的全面进步和人的全面发展,以利于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

西方学者福山等人宣扬“历史终结论”,卡尔·波普尔等人宣扬“历史贫困论”,并用来反对马克思主义的“历史决定论”,表现出对历史的冷漠和失望。他们的观点其实是没有根据和没有说服力的。历史不会终结,它永远不会停下前进的脚步;历史不是贫困的,它是丰富多彩的。只有伤害人的历史才是冷酷的,而有益于人的历史却是温暖的。从根本上说,马克思主义的历史决定论原理是反不掉的。我们注意到,即便是当代西方一些著名的反对马克思主义的历史决定论的学者,同时也正在被另外一种形态的历史决定论牵着鼻子走。纵令像詹姆逊这样的著名学者也在鼓吹“全球化”背景下的一体化和同质化。全球化运动通过强势的政治、经济、文化引导着历史发展的新航向,把世界各国打造成“电子村落”,利用和平手段,制造出“全球一家”和“世界大同”的美丽幻象。这是一种可称为“全球化”新品牌的历史决定论。本来是反对马克思主义历史决定论的思想家,又在顺从和崇奉“全球化”的历史决定论。这是一个值得深思和研究的文化现象。

应当对各式各样的历史观念进行鉴别和分析,同时吸收其中合理的内核。那些悲观绝望的虚无主义的历史观念是不可取的,多元主义和相对主义的历史观念可能会消解主流的或主导的历史观念,甚至会流于平面化、无深度和浅层次,但对克服线性的历史观念是有启发的。带有后现代主义特征的新历史主义的历史观念具有明显的双重性,既可能产生怀疑一切和随意解构和颠覆历史的倾向,同时又往往消解了那些应当消解、改写了那些应当改写和重塑了那些应当重塑的历史事件和历史人物。

要坚持和发展马克思主义的历史唯物主义的总体构架和精神实质,同时承接现当代各种历史理论的合理内核,吸引人们去关注那些曾经被忽略、被轻视和被遗忘的历史因素,以利于进一步丰富、深化和发展马克思主义的历史唯物主义的基本原理。即便是高喊颠覆马克思主义的历史唯物主义的历史理论,特别是像带有后现代主义特征的新历史主义这样一些有代表性的社会文化思潮和学术话语,尽管带有非历史化的倾向,但对扩展人们的历史理论思维,打开人们的历史视野是有益的,为全面、完整地理解历史真实、历史结构、历史过程和历史发展规律提供了重要的参照系统。如强调正史时,适当地重视野史;表现大历史和对大历史进行宏大叙事时,不应忽视小历史和对小历史的微小叙事;坚持历史的决定因素时,要考虑到历史的中介因素;凸显历史的必然性时,应关注历史的偶然性;描写历史的中心领域、主导性、同质性和历史过程中的正面因素时,要努力发掘和表现历史的边缘地带、异质性和历史过程中的负面因素,把这些显示历史结构和历史过程的各种因素视为合理的可资借鉴的思想资料,运用辩证思维的方式加以整合创新,有利于建构一种开放而又科学的历史观念。

马克思主义的历史唯物主义特别强调社会实践的观点,实质上可以表述为“实践唯物主义”,认为只有用先进思想组织起来的处于自觉状态的群体的实践力量,才是推动历史前进、实现社会全面进步和人的全面发展的决定性因素。因此,作为“实践唯物主义”的历史唯物主义尤其强调作为历史主体的人民群众的历史的主动性、能动性和创造性;同时,重视个别的历史人物的历史地位和历史作用。

我们注意到,西方现当代的历史理论往往表现出从不同的视域和以不同的方式否定历史的精神意向。由于战争、资本、物质、科技、权力的无比强大的力量对人的压抑,表现出敬畏历史、躲避历史,或诅咒历史、厌恶历史,或表现出对历史前途感到迷茫和恐惧,表现出悲观主义、虚无主义的倾向。与此相适应,西方的人学理论也多半表现出带有非理性主义特征的极端的个体化、主体化、内向化、软弱化和幻想化的特征,表现出作为主体的人不能自立和自助的状态,既不能驾驭自己的前途,也不能掌握历史的命运,或者祈求建构一个虚假的精神家园,使自己的被压抑的受伤的灵魂得到安顿和憩息。他们编织出诸如各种空想社会主义、理想国、世外桃源、温柔之乡、审美乌托邦,乃至文化批判、文本解构、语言词句革命、充满浪漫情怀的诗学幻想的美丽花环,以供或自恋之精神需要。

历史与人的关系的实质,归根结底表现为历史关系和社会关系中的人们之间的内部关系,即表现为占有强大的资本、财产、物质、科技、信息、权力的人们对另外一些作为非占有者的人们的压迫和支配关系。物与物的关系掩盖着、表现着、转化为人与人的关系,成为通过历史或历史地表现为人与人的关系。当历史压抑人时,人应当改变历史,即改变上述那些方面的占有关系和分配关系;当历史有益于人,可以给人带来与历史进步相适应的自由、幸福和解放时,人应当跟着历史老人的脚步走。必须反对一切倒退的企图,抛弃一切用幻想和思辨方式解决历史问题的方剂,不要迷信一切非实践的批判活动的功能。要十分清醒地认识到,一切思想的、舆论的、语言的、文本的、文化的,所有这些诉诸或停留在精神层面的批判,都不意味着会对人类历史和人的现实的生态和命运发生什么实质性的改变。马克思主义认为,哲学的任务不在于说明世界,而在于改造世界。一切形式的批判,都不能取代对世界的具有物质力量的实践批判!

[参考文献]

[1]格林布拉特,古恩主编.重新划界[M].纽约:美国现代语言协会,1992.410.

[2]朱立元主编.当代西方文艺理论[M].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1997.396.

[3]詹姆逊.政治无意识[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9.70.

[4]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57.103.

AnAnalysisofNewHistoricismTrendofThoughtinLiteratureandArt

中外历史论文范文2

论文摘要:在发展方向上,科学发展观强调坚定不移地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是科学发展的根本方向。从而丰富和发展了历史合力论关于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经济基础与上层建筑的辩证运动的思想。在发展目的上,科学发展观强调坚持以人为本,从而丰富和发展了历史合力论关于历史发展是历史主体选择力与客观规律制约力相互作用的思想。在发展内容上,科学发展观强调全面发展,从而丰富和发展了历史合力论关于历史发展是经济力与政治力、文化力、社会力的辩证运动的思想。在发展机制上,科学发展观强调协调发展,从而丰富和发展了历史合力论关于历史发展是历史动力系统各环节、各要素相对平衡运动的思想。在发展方式上,科学发展观强调可持续发展,从而丰富和发展了历史合力论关于社会发展的实质是自然力与社会力相互作用的历史过程的思想。在发展方法上,科学发展观强调统筹兼顾,从而丰富和发展了历史合力论中的历史合力的具体内涵。

历史合力论是恩格斯在反驳将历史唯物主义歪曲为“经济决定论”、阐发经济基础与上层建筑的辩证关系的基础上提出的关于社会历史发展动力系统的思想。仅仅将“历史合力”理解为经济基础与上层建筑的“相互作用”或者“许多单个的意志的相互冲突”,无助于全面把握历史合力论的丰富内涵,无助于正确理解科学发展观与历史合力论之间的理论关联。

所谓“历史合力”,是指由经济基础与上层建筑等社会有机体的多环节、多因素构成的多维度、多层次的动力系统。

在社会形态层次(最抽象、最根本的层次)上,经济基础与上层建筑的相互作用构成社会历史发展的合力。在历史唯物主义看来,社会的基本结构可以划分为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经济基础与上层建筑等基本层次,由它们构成的社会基本矛盾是社会历史发展的基本动力,是判别社会形态的基本依据。“人们在自己生活的社会生产中发生一定的、必然的、不以他们的意志为转移的关系,即同他们的物质生产力的一定发展阶段相适合的生产关系。这些生产关系的总和构成社会的经济结构,即有法律的和政治的上层建筑竖立其上并有一定的社会意识形式与之相适应的现实基础。”社会基本矛盾的辩证运动揭示了社会历史运动的本质,是对一切社会历史规律的普遍抽象。但问题的关键在于,社会历史是一个包含多样性统一的丰富总体,本质的抽象并不能代替具体的分析,一般性规律不应代替特殊性规律,“但是所谓一切生产的一般条件,不过是这些抽象要素,用这些要素不可能理解任何一个现实的历史的生产阶段”。况且,经济因素对历史进程的决定性作用,往往要通过各种环节的中介,在与政治、文化、社会和生态等因素的相互联系中才得以实现。这就需要将历史合力由抽象的层次引入到更为具体的层次(社会结构层次)上来。

在社会结构层次上,经济力与政治力、文化力、社会力的辩证运动构成社会历史发展的合力。社会总是由一定的经济、政治、文化、社会构成的具体的社会,这些构成要素同时也就是社会历史发展的相应的“力”。经济力(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矛盾运动形成的历史动力)在归根到底的意义上决定社会历史进程,即“物质生活的生产方式制约着整个社会生活、政治生活和精神生活的过程”。但经济力并非历史的唯一动力,政治力、文化力、社会力同样是不可或缺的历史动力;经济对政治、文化、社会的决定性作用既非机械的,也非总是直接的。因此,“政治、法、哲学、宗教、文学、艺术等等的发展是以经济发展为基础的。但是,它们又都互相作用并对经济基础发生作用。并非只有经济状况才是原因,才是积极的,其余一切都不过是消极的结果。这是在归根到底总是得到实现的经济必然性的基础上的互相作用”。当然,这些政治力、文化力、社会力总是通过与经济力的相互联系(如依赖经济条件、反映经济要求等),或者在一定条件下相对独立地作用于社会历史进程。因此,在社会结构层次上准确理解社会历史的合力,既要看到经济力的决定性作用,又要看到这种最终决定作用往往需要通过许多中介环节来实现;既要看到政治力、文化力、社会力依赖并通过经济力作用于历史进程,同时又要看到它们自身对历史进程的独特作用机制和自身发展的特殊规律。这样,历史合力论就与社会历史发展问题上的“经济决定论”、“文化决定论”、“技术决定论”等机械决定论、单一决定论划清了界限。

在社会历史发展的物质前提层次上,自然力与社会力相互制约、相互促进,共同构成社会历史发展的合力。一部人类社会发展史本质上是一部生产劳动发展史,生产劳动实践是理解社会历史的锁钥。生产劳动无非是人与自然的物质变换,生产劳动过程无非是自然力与社会力相互结合的过程。所谓自然力与社会力相互制约、相互促进,就是指人类以社会组织的形式与自然协同进化。这种协同进化从来都是通过共存、冲突、融合等形式的矛盾运动历史地展开的,社会与自然决不允许单单把和谐或斗争写在自己的旗帜上。社会力对自然力的作用集中表现为人化自然和人工自然。自然力对社会历史进程的制约和促进作用突出表现在,自然环境状态即和谐与斗争的哪一个方面在社会与自然关系中占据主导地位,直接表征着相应的社会历史阶段和人类文明程度。自然力对社会历史进程的双重作用也以重大自然灾害破坏社会生活、引起社会动荡甚而延缓或加速社会形态更替等非常规形式直观地表现出来。这样,历史合力论就在社会历史发展与自然环境关系问题上超越了人类中心主义与自然中心主义的二元对立,超越了地理环境决定论和唯经济中心论。

在社会历史发展的主体层次上,历史合力是“许多单个的意志的相互冲突”。人是历史的主体,人们自己创造自己的历史。但历史是一个自然过程,具有自身的客观规律性,因而人们又不能随心所欲地创造自己的历史。承认人的社会历史主体性,但不能走向唯意志论(历史主观主义、历史目的论);承认历史的客观性,但也不能走向历史客观主义、历史悲观论。“许多单个的意志的相互冲突”最终“融合为一个总的平均数,一个总的合力”,这个“总的合力”实质上就是历史合目的性与合规律性、主体选择性与客观规律性的辩证统一。而且,“许多单个的意志的相互冲突”虽然“融合为一个总的平均数”,使每一人都达不到自己的愿望,但并不因此否认每个意志对历史有所贡献。“许多单个的意志的相互冲突”,归根到底是人民群众意志的“相互冲突”,因为历史不过是人们的交互活动,人民群众是推动历史进步的大多数人,是历史的创造者。这样,历史合力论就在社会历史发展的主体问题上坚持了群众史观,根本区别于英雄史观以及其他一切形式的唯心史观。

在社会历史发展的内外动力层次上,不同社会之间的交往与社会内部的基本矛盾运动相互作用,共同构成社会历史发展的合力。如果说社会内部的基本矛盾运动是社会历史发展的内部力的话,在历史转变为“世界历史”的过程中,不同社会之间的交往(包括经济、政治、文化、军事等各方面的交往)、不同文明之间的对话则构成社会历史发展的外部力。外部力与内部力相互作用,共同构成了历史合力。社会历史发展的外部力,突出地表现为不同社会之间的交往通过作用于各社会内部的基本矛盾运动(内部力),引起各社会内部的经济、政治、社会和思想观念变革,从而影响社会历史的进程。“按照我们的观点,一切历史冲突都根源于生产力和交往形式之间的矛盾。此外,不一定非要等到这种矛盾在某一国家发展到极端尖锐的地步,才导致这个国家内发生冲突。由广泛的国际交往所引起的同工业比较发达的国家的竞争,就足以使工业比较不发达的国家内产生类似的矛盾(例如,英国工业的竞争使德国潜在的无产阶级显露出来了)。”可见,无论社会历史外部力对历史进程的影响多大,但它必须通过作用于社会历史内部力而显现自身的作用。社会历史外部力通过作用于内部力而影响历史进程,内部力规定外部力的作用,是社会历史发展的决定性动力。在这个意义上,社会历史的合力就是不同社会之问的交往与社会内部的基本矛盾运动的相互作用。这样,历史合力论就在社会历史发展的内源与外源问题上超越了封闭发展与依附发展、狭隘民族主义与西方中心主义的二元对立,实现了发展的内部力与外部力的辩证统一。

综上,从根本上说历史合力就是多维度、多层次的各种历史动力的辩证综合。历史合力论关于历史发展动力系统的思想既为我们展示了人类社会发展的一般规律(抽象层次、社会形态层次上的历史合力论),又向我们提供了理解同一历史阶段社会发展具体规律的方法论原则(各具体层次上的历史合力论)。以历史合力论指导当今的社会发展实践必然要求我们坚持以人为本、全面、协调、可持续的科学发展。 二

科学发展观在坚持发展方向的坚定性、发展目的的人本性、发展内容的全面性、发展机制的协调性、发展方式的可持续性、发展方法的统筹兼顾性的基础上,进一步丰富和发展了历史合力论的社会发展动力系统思想。

在发展方向上,科学发展观强调坚定不移地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是科学发展的根本方向,从而丰富和发展了历史合力论关于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经济基础与上层建筑的辩证运动的思想。在历史合力论看来,由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经济基础与上层建筑等社会有机体的环节、因素构成的社会基本矛盾运动是人类社会形态更替的根本动力,规定着人类社会发展的根本方向。科学发展观认为,求发展首先必须坚持正确的发展方向。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既坚持了科学社会主义的基本原则,又根据我国实际和时代特征赋予其鲜明的中国特色,是被历史和实践证明了的唯一正确的发展方向。科学发展观强调,始终坚持发展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方向,关键是要把坚持科学发展同始终坚持“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的基本路线统一起来,把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长远目标同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的阶段性目标统一起来。这就既坚持了历史合力论关于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经济基础与上层建筑辩证运动的基本原理,又把历史唯物主义关于“两个必然”与“两个决不会”的基本原理有机地统一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伟大实践,把阶段性发展战略与根本性发展方向辩证地统一起来。

在发展目的上,科学发展观强调坚持以人为本,从而丰富和发展了历史合力论关于历史发展是历史主体选择力与客观规律制约力相互作用的思想。在历史合力论看来,人是历史的主体,人们自己创造自己的历史。但历史是一个自然过程,具有自身的客观规律性,人们不能随心所欲地创造自己的历史。历史发展就是一个“许多单个的意志的相互冲突”并最终“融合为一个总的平均数,一个总的合力”的过程。这个“总的合力”的实质就是历史主体选择性与历史客观规律性的辩证统一。科学发展观坚持发展是硬道理,又反对为发展而发展的“唯发展主义”;强调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又坚持把促进人的自由而全面的发展当作建设社会主义新社会的本质要求,当作科学发展的根本目的。作为科学发展观的本质和核心,坚持以人为本,做到发展为了人民、发展依靠人民、发展成果惠及全体人民,实质上就是要以人民群众为本,相信群众、依靠群众、为了群众,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把人民群众看做历史剧作者与历史剧中人的有机统一,看做发展手段与发展目的有机统一;就是要在巩固社会主义公有制经济的主体地位、又好又快地发展社会主义生产力的基础上,正确应对社会利益格局变化,统筹兼顾工人、农民、知识分子和其他一切社会主义建设者的利益,充分调动有利于科学发展的一切积极因素,激发一切社会活力。这样,科学发展观就在坚持历史合力论关于历史发展是历史主体选择性与历史客观规律性、合目的性与合规律性的辩证统一的原理的基础上,鲜明地突出了人民群众在历史创造中的主体地位,具体生动地再现了唯物史观关于社会进步是历史尺度与价值尺度辩证统一的基本原理。

在发展内容上,科学发展观强调全面发展,从而丰富和发展了历史合力论关于历史发展是经济力与政治力、文化力、社会力的辩证运动的思想。在历史合力论看来,社会有机体总是由一定的经济、政治、文化、社会(社会管理、社会组织等层面上的狭义的“社会”)构成的具体的社会,这些构成要素同时也就是社会历史发展的相应的“力”,其中的经济力在归根到底的意义上决定社会历史进程。但经济力并非历史的唯一动力,它总是要通过与政治力、文化力、社会力的相互联系和凭借许多中介环节发挥其最终决定性作用。因此,在社会结构层次上,社会历史的合力就是经济力通过许多中介环节成为历史的最终决定性力量,同时政治力、文化力、社会力依赖并通过经济力作用于历史进程。正是在此基础上,科学发展观强调社会主义社会是全面发展、全面进步的社会,强调坚持全面发展,就是要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不断巩固社会主义公有制的主体地位,继续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加快转变经济增长方式,促进国民经济又好又快发展,努力建设高度发达的社会主义物质文明;就是要坚持党的领导、人民当家作主、依法治国的有机统一,深化政治体制改革,不断推进社会主义政治制度自我完善和发展,既积极借鉴人类社会创造的包括政治文明的有益成果,又坚定不移地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发展道路,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文明;就是要坚持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牢牢把握社会主义先进文化的前进方向,发展面向现代化、面向世界、面向未来的民族的科学的大众的社会主义文化,建设包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在内的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就是要以改善民生为重点,着力推进社会体制改革,保障社会公平正义,推动政府、市场与社会良性互动,妥善处理社会矛盾,建构公民社会,促进社会和谐,建设社会主义社会文明。可见,科学发展所要求的全面发展是以经济建设为根本基础和重点,涵盖政治、文化以及社会建设的全方位发展。这样,坚持全面发展既与社会结构层次上的历史合力论在精神实质上达到了高度统一,同时又根据中国实际赋予了历史合力论以具体的内容和鲜明的中国特色。

在发展机制上,科学发展观强调协调发展,从而丰富和发展了历史合力论关于历史发展是历史动力系统各环节、各要素相对平衡运动的思想。按照历史合力论的观点,社会发展的动力系统是一个由多因素、多环节构成的不平衡的动态系统。在这个意义上,社会发展过程就是一个社会动力系统由不平衡逐渐趋向相对平衡,然后引起新的不平衡再逐渐趋向更高级的平衡的矛盾运动过程。如果社会动力系统长期处于不平衡状态,就可能导致社会发展失调甚至崩溃。这就要求我们主动协调各种社会动力,坚持社会协调发展。针对当代中国经济社会、城乡、区域发展不平衡的阶段性特征,科学发展观所要求的协调发展主要是协调经济社会发展、协调城乡发展、协调区域发展。经济发展是在社会中发展、以社会组织的形式发展、依靠社会力量发展,最终也是为了社会发展;社会发展必须以经济发展为前提、基础和根本保障,这就要求必须协调经济社会发展。此外,只有协调城乡发展,才可能为消灭城乡差别、工农差别从而最终实现共产主义创造条件;只有协调区域发展,才能从根本上确保发展所需的稳定社会环境,才能建成真正全面的小康社会,最终走向共同富裕。可见,坚持协调发展既是科学发展观对发展机制的创新,同时也充分体现了历史合力论关于社会发展的系统性要求。

在发展方式上,科学发展观强调可持续发展,从而丰富和发展了历史合力论关于社会发展的实质是自然力与社会力相互作用的历史过程的思想。在历史发展的前提性层次上,历史合力论认为社会发展的实质是自然力与社会力相互作用的历史过程。这就为我们超越环境与发展的二元对立、创新发展方式、实施可持续发展战略提供了世界观基础和方法论原则。科学发展观不仅坚持社会发展的可持续性原则,而且为可持续发展提出了具体要求和明确内涵。这就是要超越先污染后治理、高消耗高污染高排放低效益的资本主义传统工业化道路,坚持走新型工业化道路;正确处理人口、资源、环境的关系,建设社会主义生态文明,走生产发展、生活富裕、生态良好的文明发展道路。

中外历史论文范文3

论文摘要:中国共产党历来重视历史教育。在抗El战争时期?中国共产党人不仅形成了较系统的关于历史教育的理论体系?并开展了丰富多彩的历史教育实践活动。党在抗战时期的历史教育活动具有创新性、实践性和广泛参与性三大特点?为抗日战争的最后胜利做出了重要贡献。

一、党在抗战时期关于历史教育的理论

我们党素有重视学习研究历史科学的优良传统?早在大革命时期和土地革命时期就对历史教育的理论和实践进行了深入的研讨。抗日战争爆发后?以为首的中国共产党人更是全面系统地研究历史教育的特殊功能?形成了抗日战争时期党关于历史教育的理论体系?对历史教育活动的蓬勃开展具有积极的指导作用。抗战时期?中国共产党关于历史教育的理论主要有三方面的内容。

一是学习研究历史科学对于民主革命的胜利具有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将历史教育置于它应有的重要地位?是中国共产党的重要理论贡献之一。抗日战争是需要动员千千万万民众共同参与的伟大革命事业?中国共产党负有领导全民族人民救亡图存的重大历史责任。利用历史知识的教育功能?动员广大民众奋起抗战?成为中国共产党的基本工作方针。1938年10月?在党的六届六中全会上作了《中国共产党在民族战争中的地位》的报告?指出?“指导一个伟大的革命运动的政党?如果没有革命理论?没有历史知识?没有对于实际运动的深刻的了解?要取得胜利是不可能的。”…这段话?把革命的理论、历史知识、对实际运动的了解摆在相同的地位?使历史知识这一要素与革命运动胜利联系在一起。号召全党?“一切有相当研究能力的共产党员?都要研究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的理论?都要研究我们民族的历史?都要研究当前运动的情况和趋势?并经过他们去教育那些文化水准较低的党员。”[1]刘少奇曾经指出?“所谓中国党的理论准备?包括对于马列主义的原理与方法及对于中国社会历史发展规律的统一把握。”[21他要求“一切干部?一切党员?应该用心研究二十二年来中国党的历史经验?应该用心研究与学习同志关于中国革命的及其他方面的学说?应该用同志的思想来武装自己……我们就是不可战胜的”[2]。针对党内一些人不注重学习研究中国社会历史的现象?在中严肃指出?“不论是近百年的和古代的中国史?在许多党员心目中还是漆黑一团。许多马克思列宁主义的学者也是言必称希腊?对于自己的祖宗?则对不住?忘记了。”他要求在全党形成学习研究历史的浓厚风气?使全党同志“不但要懂得外国革命史?还要懂得中国革命史?不但要懂得中国的今天?还要懂得中国的昨天和明天”E“。

中国共产党的经典作家们对历史及历史教育功能的精辟阐述?深刻地揭示了学习研究历史科学对于促进中国革命运动发展的极端重要性?从理论上奠定了历史和历史教育在我们党政治、思想、文化生活中的重要地位?为夺取抗日战争的伟大胜利提供了锐利的理论武器。

二是学习研究历史科学的目的在于深入认识国情?正确总结历史经验教训?保证革命事业顺利发展。深入认识国情?理论联系实际?是革命党克敌制胜的最重要的法宝。指出?“今天的中国是历史的中国的一个发展。”[1]因此?要想认识中国的现实?就必须了解中国的历史。号召全党?学会应用马克思列宁主义的立场、观点和方法?认真地研究中国的历史?研究中国的经济、政治、军事和文化?对每一问题要根据详细的材料加以具体的分析?然后引出理论性的结论来”]。

只有充分深入地认识了国情?才能找到现实中国社会“内部联系”这个中国革命之“的”。找到了中国革命之“的”?才能用马克思列宁主义之“矢”去射?使马克思列宁主义与中国革命实际相结合?指导中国革命走向胜利。对于这点?陈云曾强调?“要研究中国的历史和时事政治的情况?不然也就不能规定当前的革命工作的任务和方法。”[4]在中国共产党内?既是倡导学习研究历史的典范?又是身体力行的典范。他在党内对马克思主义中国化认识最早、做得最好和贡献最大?这与他深厚的历史科学功底密不可分。思想就是马列主义普遍原理与中国具体国情相结合的产物。正如指出的那样?“的著作有不少篇幅是讲历史的。读的著作也得懂得历史。”[5]

正确总结历史经验教训?把学习研究历史的科学成果作为革命事业的有益借鉴?是中国共产党的优良传统之一。我们党在整风中加强了党史教育?目的是使全党“彻底了解我党历史经验?避免重犯错误”【3]。经过认真系统的党史学习?广大党员干部对以往党内存在的教条主义错误有了深刻地体会?从而把思想统一到思想轨道上来。对于这点?邓小平有深刻的认识?他说?“凡是研究了一下党史的人?一定会深感整风的重要的。”[61在中还把郭沫若写的《甲申三百年祭》列为党员干部学习的文件?要求全党同志认真吸取明末李自成起义军因胜利而犯错误的深刻历史教训。

批判地继承中华民族优秀文化遗产?大力弘扬爱国主义精神?增强中华民族的凝聚力和自信心?是中国共产党在历史教育中所始终遵循的重要原则。指出?中华民族创造了灿烂的古代文化?“有许多伟大的思想家、科学家、发明家、政治家、军事家、文学家和艺术家?有丰富的文化典籍”【1]。在中华民族数千年历史中?“产生了很多的民族英雄和革命领袖”…。对这份珍贵的中华民族优秀文化遗产?要求全党要批判地继承和发展?因为“这对于指导当前的伟大的运动?是有重要的帮助的”[1]。这些重要论述?极大地增强了中国人民的民族自信心和自尊心?弘扬了爱国主义的伟大民族精神?对于指导全党和全国人民团结奋斗、坚持抗战具有十分积极的作用。

三是学习研究历史科学?应该着重学习研究中外革命史?特别注意学习研究中国近代史和中共党史。认真学习研究中外革命史?是民主革命的需要。在党的七大召开时?要求全党认真学习《联共(布)党史简明教程》?以“学习世界革命的经验”。刘少奇也指出?“为了要使我们有知识、有经验和有预见?我们就必须学习。学习马克思列宁主义的理论?学习历史?学习外国人民斗争的经验?可以增加我们的知识。”[2]在革命实践中?既要“根据群众斗争的经验?同时也要参照历史上、各国的经验”[2]。

认真学习研究中外革命史?把重点放到学习研究中国近代史和中共党史上?更是民主革命的迫切需要。针对当时党内不重视学习历史的现象指出?特别重要的中国共产党的历史和鸦片战争以来的中国近百年史?真正懂得的很少。另外?在抗日战争时期?还就学习研究历史的科学方法作出过很多精辟阐述?例如“古今中外法”?去其糟粕、取其精华?理论联系实际?实事求是等?构成了中国共产党历史教育理论的重要内容?为我们学习研究历史提供了正确的原则和法。

二、党在抗战时期历史教育的实践

抗日战争时期?为了充分发挥历史教育的独特教育功能? 动员更多的人投身到神圣的抗战事业中去,中国共产党在重视历史教育理论研究的同时,又在全党和全国人民中积极开展了丰富多彩的历史教育活动。

首先,随着抗日民主根据地的发展壮大,党领导下的革命史学工作者队伍也在不断扩大。为了培养更多的十部,我们党加快了建立干部学校的工作步伐。1940年底,强调:

“每个根据地都要尽可能地开办大规模的干部学校,越大越多越好。”川根据形势发展的需要,各个根据地的各类干部学校不断涌现。在革命圣地延安,更是集中办起了一大批培养党的干部的学校。按成立时间为序,我们党所开办的有重要影响的代表性学校是:1935年成立的中共中央党校、1936年成立的中国人民抗日军政大学、1937年成立的陕北公学、1938年成立的鲁迅文学艺术学院和华北联合人学、1939年成立的中国女子大学、1940年成立的泽东青年干部学校、1941年成立的延安大学等。另外,中、小学教育.农民夜校等也广泛发展。

各类学校都对学员和学生进行社会历史和时事政治教育,特别要求开设中国革命史课程。例如,延安大学开设的课程包括边区建设概论、中国革命史、革命人生观、时事教育等。大学的教育原则是强调为抗日战争服务,培养一大批能做事、了解中国国情、教育与生产劳动相结合、理论与实际相结合、学用一致的革命青年。十部学校的领导人多为久经革命锻炼的党的高级干部;教师多为富有革命实践经验的知识分子,也有来自全国各地学术界的名流;学员多为全国各地有较高政治觉悟的先进青年。

其次,在中,我们党把中国历史和中共党史列为党员干部学习的主要内容。党的七大也是一次非常重要的历史教育活动。

在运动中,、等高级领导干部要求全党认真学习党史和党的政策,学习中国历史,了解中国国情,结合学习对“三风”进行整顿。1940年前后,写了大批关于中共党史和中国革命史的文章,例如《<共产党人)发刊词》、《中国革命和中国共产党》、《新民主主义论》等,对我们党在中国革命中的地位和作用作出了经典的分析和评价,成为运动中对全党进行历史教育的重要文献。党的七大召开后,、、刘少奇等领导人的报告和发言,在对国家前途命运、战争形势、党的地位和作用等重大问题进行深人细致的科学分析的同时,也对中国历史和中共党史进行了历史唯物主义的阐释,从而对全党、全国人民进行了一次深刻的历史教育。

再次,抗日战争时期,在我们党领导和影响下,抗日民主根据地以外的东北沦陷区、重庆等地也开展了形式多样的历史教育活动,涌现出一批革命史学工作者和历史文学作家。

东北抗日联军政治军事学校是我们党领导成立的培养东北军政千部的基地。该校在教学安排上,不但系统讲授中国近代史、社会发展史,而且还专门开设红军长征史、《八一宣言》、东北的历史和地位、日本帝国主义对东北的殖民统治及的卖国行径等专题课程。著名历史文学家郭沫若在重庆坚持以笔作刀枪,写出《屈原》、《虎符》、《高渐离》、《孔雀胆》、《南冠草》等五部大型历史剧,以通俗易懂的方式展现历史的本来面目,给人们以丰富的历史知识和爱国主义情感的教育,起到激励人心、焕发民众抗战热忱的宣传效果。

1944年,郭沫若还以历史为依据写了《甲申二百年祭))一文,运用唯物史观对明末农民战争予以分析评价。由于文章具有鲜明的时代感,被我们党作为运动中对党员干部进行历史教育的重要文献,列为整风文件之一。另外,革命史学工作者李平心、韩启农等也编写出版了一批史学著作。李平心所著的《中国现代史初稿》、《论新中国》两部历史著作,运用关于新民主主义革命的理论,结合中国革命运动近百年的历史事实,比较系统地论述了新中国成长的道路,肯定了中国共产党的地位和作用,批驳了政府在皖南事变前后的倒行逆施。韩启农所著的《中国近代史讲话》从鸦片战争写到抗日战争,是一部通俗易懂的大众历史知识普及读本,被陕甘宁边区政府列为历史教育的基本教材之一,在对群众广泛开展的爱国主义历史教育中起到了十分积极的作用,鼓舞了广大民众抗战必胜的昂扬斗志。

三、党在抗战时期历史教育活动的特点

党在抗战时期的历史教育活动,具有创新性、实践性、广泛参与性花大特点,为我们今天开展历史教育提供了有益的借鉴。

创新性是指我们党把对历史的学习、研究和教育活动与对党员干部特别是高级干部的马克思列宁主义理论素养的培训紧密结合,改变了以往党内不大注重学习研究历史的状况,并从理论上对学习研究历史与加强党建和党的团结统一、夺取抗日战争胜利的辩证关系加以科学阐释,恢复了历史教育应有的重要地位,肯定了历史教育在民主革命中的重要作用,提供了学习研究历史的科学方法,这些具有创新性的发展使历史教育成为今后我们党长期坚持的优良传统之一。

中外历史论文范文4

世界史的研究范围十分广泛。大跨度、长时段的历史空间与时间,众多的不同生活生产样式与文化背景的民族,使世界史的研究对象“恒河沙数”,难以穷尽,且又“气象万千”,深奥复杂,对语言训练、理论功底与学术素养的要求极其苛刻,没有毕生精力的投入与钻研,是难以有所建树的。也正因为如此,世界史学科门类众多,专门化色彩极浓。从断代史来划分,有上古史、中世纪史、近代史、现代史与当代史;从地区上划分,有东北亚史、东南亚史、南亚史、西亚史、拉丁美洲史、北美史、西欧史、东欧史、北非史、撒哈拉以南的非洲史等;从国别上划分的有埃及史、希腊史、意大利史、美国史、英国史、法国史、德国史、俄国史、印度史、日本史、、、、、、、、;至于一些专门史如古希腊罗马史、古代东方史、西方文明史、文艺复兴史、宗教改革史、阿拉伯史、伊斯兰教史、佛教史、印第安人史乃至各种经济史、制度史、文化史、交通史等更是举不胜举。尽管上述门类中多有内容与线索上的交叉与纠葛,但这样的划分大体上已众所认同。限于学力与精力,我国的世界史学讲究专门化研究。毕竟这是世界史学科存在与发展的根本。只有厘清各个时代、各个地区与国家的历史、各种特定领域的历史,世界史才会以丰富多彩的面貌而具体、完整地展示出来。但必须看到,单纯、片面地强调专门化,常常是只见“树木”而不见森林,不利于对各国、各地区之间历史的横向联系与发展趋向作一宏观审视与整体把握,这对学科发展自有其严重弊端。显然,我国的世界史学科要取得长足的进步,既需注重专门化的研究,也须在此基础上作宏观的“融通”,走“中外融通”的发展路径。

提倡“融通”是从国际史坛发展的大趋势来考量的。在当代西方,受新史学的影响,“微观史学”的理念与方法至今仍有重要影响。但另一方面,不少史界精英也逐渐意识到,单一、孤立与封闭的研究方式,固然是历史“个案”考察的可行方式,但要将“个案”的探究进一步深化,特别是要将无数的“个案”研究汇聚起来,进而阐明社会结构与历史进程并从中寻找某种历史规律性,那就必须突破地区、国家与民族的界限,将诸多的同类历史现象群纳入视野之中,进行交叉、对比与开阔的“融通”式研究。早在在20世纪初,法国年鉴学派的创始人、大史学家马·布洛克首倡比较史学,很快受到欧美史学界的热烈呼应与普遍认同,比较史学由此而逐渐在西方史坛风行。这一重要学术现象的勃兴,无疑是西方史家开始追求“融通”学理的产物。当代英国著名史学家杰弗里·巴勒克拉夫在《当代史学主要趋势》中就指出:“只要历史学家忽视了从更加广阔的视野来看待世界历史,他们便会有回到知识孤立主义中去的危险,必然会阻碍他们更加深刻地认识西方世界和非西方世界的历史发展进程”。他强调,“今天的历史学家所需要的是范围广泛的比较性资料,使他们能够探索和分析世界上所有地区的历史发展和社会模式之间的共性和差异,能够认识到人类社会结构中的规律性,与此同时,也要努力发现出乎意料的明显的无规则性和变异性的深刻原因”。由此,巴氏倡导西方史学家“跳出欧洲去,跳出西方去,把视线投入所有的地区和时代”。正是基于“融通”的学术理念,20世纪的西方史坛涌现出象汤因比、斯塔夫理阿诺斯、伊格尔斯、亨廷顿那样的著名史学家。尽管他们的著作还存在着这样那样的缺陷,但其广博的学识、宏阔的眼界与非凡的宏观驾驭能力却不得不让人击掌叹服。当前,对历史现象进行多层次、多维度的立体式综合研究正在国际史学界兴起,2000年奥斯陆第19届国际历史科学大会上,第一个大主题就是“全球史的前景:概念与方法论”,其下的两个副主题,一是“普世史或全球史(Universal History)能否成立?,一是”几个世纪以来大陆之间的文化冲突”。在讨论中,代表们强调写一部完整而全面的新世界史。国际史坛讲求“融通”的学术潮流,无疑值得我们关注与借鉴。

事实上,讲求“融通”也是我国世界史学研究中的优良学术传统。我国世界史学科的开拓者,大都是国学基础深厚、讲求“中外融通“的史学大家,且多是在精通中国史的基础上研究世界史的。雷海宗先生原在芝加哥大学攻读的是纯外国思想史的博士学位,1927年回国任教后, 既从事世界史教学,并撰有在文化形态学上颇有创见的《西洋文化史纲要》,同时也注重国史探讨,著有《中国文化与中国的兵》一论文集,其中涉及到中国古代的家族制度、君主制度、军事制度、历史分期等重要问题,在当时广有影响。解放后,他发表了《上古中晚期亚欧大草原的游牧世界与土著世界》与《世界史分期与上古中古史中的一些问题》这两篇文章,前者是有关文明的冲突和融合问题的先驱之作,而后者则是有关历史分期的开创性论著,均涉及世界古代史大局。齐思和先生同样是学贯中西。他在1935年获美国哈佛大学哲学博士学位并回国后,即从事先秦史的研究与教学,先后出版的主要论著有《战国制度考》、《周代锡命礼考》、《孟子井田说辩》等,后来才转入世界史领域,讲授世界中世纪史、世界现代史、英国史、美国史等课程。他注重中国历史和西方历史的比较,主持编译了《中世纪初期的西欧》、《中世纪晚期的西欧》两部史料集,还曾撰写了《世界中世纪史讲义》,发表了《英国封建土地所有制形成的过程》,《从英国封建庄园看欧洲庄园制度的特征》等论著,成为我国世界中世纪史学的奠基人之一。周一良先生1944年是以《中国的密教》博士论文在哈佛取得博士学位的。周先生不仅精通日、英文、梵文等外语,国史根柢甚是深厚。回国后从事魏晋南北朝史、日本史、亚洲史、佛学、敦煌学、中外关系史的研究。他的《魏晋南北朝史论集》、《魏晋南北朝史札记》、《魏晋南北朝史论续编》在中国史领域深有影响。同时,周先生也是新中国亚洲史与日本史研究的奠基人。他和吴于廑主编的四卷本《世界通史》,一直是高校世界史教学中最具权威性的参考书。此外,他还撰有《中日文化关系史论》、《中外文化交流史》等多种著述。这些史界前辈所开启的“中外融通”的学术传统,在当今又为一些著名学者“薪火相传”,由此而推动了我国世界史学科的发展。例如,林志纯先生在世界上古史的研究中,将中国古代城邦与希腊、罗马、西亚的城邦加以比较研究,进而构建起“中西古典学”的学术研究框架。马克垚先生在潜心研究西欧中古史时,以中国古代史为参照,在经济、政治、思想观念上作了不少深入的比较研究。齐世荣先生在研讨现代国际关系史时,注重考量当时的中国在国际冲突与交往中所处的地位。他们之所以在世界史研究中取得不同凡响的成就,是与其深厚的国史基础与“中外融通”的学术理念分不开的。在当今,也有不少中青年史学工作者在本专业研究过程中注重继承“中外融通”的传统,在中外历史比较中初露头角。所有这些都有力证明,在专业研究的基础上进行“中外融通”,将有力促进我国世界史学科的发展。

“中外融通”对我国的世界史学科发展具有重要意义,大致说来可以归纳为如下几方面。

其一,它将深化诸多历史个案的研究,促进对历史规律性的探讨。众所周知,我国的世界史研究的始基点与归宿点,就是以唯物史观为理论指导,深入系统地探讨从古至今世界各地区、各国的历史,从中揭示出各种特殊的历史规律与人类社会历史发展的普遍规律,从而为我国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服务。这样的学术主旨,既要求我们对各种历史现象进行求实、求真的辨析与论证,也要求我们基于大量的“个案”研究,对各种历史规律性作科学的探索与阐发。这两大层次的研究,都离不开某种程度的“中外融通”。就前一个层次而言,“个案”研究固然讲究专门化,但专门化并非是“狭隘化”与“孤立化”。那种“就个案而个案”的模式,常常局限于对史实的简单罗列、表象描述与线性分析,是难以作出独到、精辟的解释的。在许多情况下,如果将某一“个案”其与中国的同类历史现象作一对照与比较,反倒易于厘清学理、洞察本质与深度阐释。早在20世纪初,著名学术大师梁启超就对此颇有所悟,为此而撰写了《论中国与欧洲国体异同》等论著,认为从中国和欧洲历史比较中,可以“知今日现象之所由来”,并提出“凡天下事,必比较而后见真”的学术箴言。因此,在研究世界史的具体问题时走“中外融通”的路径,以中国史作为一个参照系十分重要。有了这一参照系,无论进行比较与否,都有助于开阔视野,厘清思路,深化认识。此外,要研究处于中国古代文明辐射圈中的东亚史、东南亚史,“中外融通”的路径则更为关键。在规律性探求这一层次上,“中外融通”的重要意义尤为凸显。因为“一般”寓于“个别”之中,规律性寓于大量的的“个案“之中,历史规律只能从对诸历史现象的归纳、比较中提炼与阐发出来。只有走“中外融通”的学术路径,对诸多同类历史现象群的相似点与差异点作宏观归纳与对比分析,从中研讨产生其异同的终极因果必然性,才有可能探究出相应的历史规律性。

其二,它将有力地推动中国的世界史研究群体真正形成高水平中国学派,以其独特的学术理念与学术风格与国外的同行进行平等的对话与交流,在国际史坛占据应有的学术地位。当今的国际史坛,欧美史学界仍独执“牛耳”,与之相比,年轻的中国的世界史学并没有多少分量,或者说就没有分量。包括中国在内的第三世界的世界史学,主要是学习西方的产物。我们在西方史研究的定义、概念和理论等,大多来自西方,是总结西欧的历史实际而得出的,其中固然有许多普遍性的真理,但也有不少只适合于西欧特殊性的东西,当然也有一些谬误。因此,我们在借鉴西方史学包括西方人对其历史的研究成果的时候,就应当采取谨慎的态度,去粗存精,去伪存真。为此就必须要有“中外融通”的历史大视野。我们是东方人,是中国人,且又以唯物史观为理论指南,能够用科学的理论特别是比较熟悉的东方历史特别是中国的历史去与西欧的历史相对照,就会有所发现,有所创新,在某些问题乃至某些领域作出让西方史坛刮目相看的原创性的成就,为跻身国际史坛、与西方史家进行高起点、高层次的交往铺平道路。如果没有“中外融通”的素养与眼光,总是唯西方之“马首”是瞻,对人家的观点、结论、模式等不分青红皂白地全盘照搬,“依样画葫芦”,就只能是远远跟在别人后面亦步亦趋,加大我们与人家的差距。如此下去,我们的世界史学最终也只是西方史学的简单复制品,沦为西方史学的学理模式与话语霸权的附庸。

中外历史论文范文5

鸦片战争的爆发打开了中国闭关锁国的大门,也揭开了中西文化冲突、交流的序幕。西学再度东渐,日益为国人所了解,逐渐形成一股新的思想潮流。在中日甲午战争之前,输入中国的西学主要是声、光、电、化等科技知识,但一些先进分子对此并不满足,渴求对西国、西事、西学乃至西史有更多的了解,于是,一批介绍西方国家历史知识的书籍应运而生。梁启超《西学书目表》“史志”目下收录洋务运动时期出版的世界史类书籍25种[1],多数为译作,少数为著述。译著者多为外国人,中国学者的作品为数稀少。王韬的《法国志略》、《普法战记》二书为其中的佼佼者,而黄遵宪的《日本国志》则未见收入。

中日甲午战争后兴起的戊戌维新运动,是中国近代新文化形成的重要标志,也是中国近代新史学形成的重要时期。康有为、梁启超等维新派为了宣传救亡图存,推进政治改革,积极从欧美、日本富强发达的历史经验中吸取营养,取得借鉴,从而把鸦片战争以来国人对世界史的关注与追求提高到一个新的阶段,导致中国近代资产阶级新史学的发轫。在维新运动期间,维新派不仅编写了一批论述世界一些国家兴衰成败的书籍,而且还从建设新文明的高度认识借鉴世界历史的重要性,更全面地了解世界各国史学的状况。康有为说:“然且地球之国,启自泰西,其政学、律历、风俗皆出于希腊、罗马,而法为罗马之宗邦,美开民主之新义,百余年来,为地球今古万岁转轴之枢……故近今万国史学关涉重大,尤非旧史可比哉!”[2]维新派在此期翻译编写的西史著译主要有:康有为的《俄罗斯大彼得变政考》、《日本明治变政考》、《法国革命记》、《波兰分灭记》、《突厥削弱记》,唐才常的《日本宽永以来大事述》等。章太炎主笔的《译书公会报》在1897至1898年连载多种西方史学译著:《英民史略》(英人约翰力查葛林著、慈溪胡浚谟译)、《万国中古史略》(法人高祝著、张国珍口译、胡惟志笔述)、《拿破仑兵败失国记》(英华尔司雷著、陈佩常译)、《增订五洲通志》(法蒲以贤原著、古雷业增订、吴宗濂译)、《交涉记事本末》(美人威廉司著、张书绅译)[3]等。这些译著的出版发表,显示了维新派输入西方史学的最初成绩。

康有为等人还看到,仅靠清政府现有的少数几家翻译出版机构,远远不能满足社会对于西学追求的需要,于是奏请朝廷设立京师译书局广译日本书籍。输入和介绍国外历史学著作,亦是他们争取的目标之一。康有为强调广译日本书籍,指的是吸收那些日本明治维新后取得的学术新成果,实际也是属于西学类的内容。甲午战后,中国朝野改变了以往视日本为“蕞尔小夷”的偏见,逐渐形成学习日本的思想潮流。1896年3月,清政府派出唐宝锷、胡宗瀛、戢翼翚等13人赴日留学,开近代国人留学东瀛之先河。一些开明士大夫,包括张之洞等朝廷显宦,也都不断撰文鼓吹,东学日本遂渐成风气。康有为于1898年春出版的《日本书目志》就收录了日文历史著作560种之多,共分11大类,其中“万国历史”31种,“各国历史”35种,“日本史”204种,“传记”127种,“本邦历史考证”21种,“年代记”6种,“年表”14种,“行记”33种,“名所记”33种,“旅行案内及道中记”22种,“类书”34种。[4]值得注意的是,还有两种关于史学理论方面的著作:一是下山宽一郎著《史学原理》,一是铃置仓次郎纂译《历史哲学》。1898年夏,罗振玉在上海创办东文学社,吸收王国维、樊炳清等加入,开始翻译日本历史、地理、理化、教育等方面的教科书。

总之,戊戌维新时期,中国社会与学界发生的重大变化,以及国人在学习外国方面出现的新要求、新动向,为20世纪初中国新史学的发展准备了重要条件。

20世纪初,以挽救民族危亡、改变国家社会政治状况为宗旨的资产阶级政治斗争风起云涌,“史界革命”蓬勃兴起,新史学思潮风靡一时。与此同时,近代新文化事业发展方兴未艾。由中国人创办的报刊杂志、出版机构,犹如雨后春笋般地涌现出来,为人们发表反映新知识、新思想的作品提供了广阔的园地。一批留学欧美、日本的学子已经脱颖而出,充当了译介域外新知的骨干力量。在此种时代背景下,域外史学的大量成果及信息源源不断地被输入中国,出现了自鸦片战争以来引进国外史学的新高潮。

国人创办的一些报刊是介绍国外史学的重要途径。经常刊登国外史学信息的报刊主要有:《清议报》、《新民丛报》、《译书汇编》、《译林》、《国民报》、《民报》、《教育世界》、《游学译编》、《湖北学生界》、《浙江潮》、《广益丛报》、《江苏》、《国民日日报》、《萃新报》、《杭州白话报》、《新世界学报》、《国粹学报》等。这些报刊一般都辟有“历史”、“史学”、“史传”、“史髓”、“传记”、“论说”、“学术”等栏目,专刊包括国外史学及其信息在内的各种历史类文章,为数之多,难以胜计。

《译书汇编》曾登载大量关于日本学者史著的译作,诸如《近代政治史》、《近时外交史》、《十九世纪欧洲政治史论》、《欧美日本政体通览》、《最近俄罗斯政治史》等。该社还把有的连载译述副以单行本,先后出版《波兰衰亡战史》、《美国独立史》、《比律宾志士独立传》、《爱国独立谭》等书。

《译林》一至十期刊载翻译的外国史著述有:《印度蚕食战史》、《世界商业史》、《明治法制史》、《日本近世名人事略》、《维多利亚大事记》等。

梁启超主编的《新民丛报》更是连篇累牍地刊载介绍国外政治史、经济史、思想文化史等方面的文章,如《论民族竞争之大势》、《天演学初祖达尔文之学说及其略传》、《匈牙利爱国者噶苏士传》、《泰西学术思想变迁之大势》、《生计学学说沿革小史》、《新派生物学家小史》、《意大利建国三杰传》、《格致学沿革考略》、《万国思想家年表》、《英国商工业发达史》、《欧美各国立宪史论》、《欧洲地理大势论》等。

《浙江潮》刊登有《希腊古代哲学史概论》、《最近三世纪大势变迁史》等。

介绍国外史学的另一个重要途径是各种名目不一的出版机构。诚如论者所称:“自商务印书馆崛起,申江延聘通人,注意新籍,开吾华书林之新纪元。厥后继之云起以主者,具奋斗精神,译著与日俱进。”[5]出版外国史书较著名的出版单位有:

商务印书馆,曾出版《美国独立战史》、《法国革命战史》、《苏格兰独立史》、《义大利独立战史》、《菲律宾独立战史》、《葡萄牙革命史》、《尼罗海战史》等译著。

作新社,出版《英国革命战史》、《哥萨克东方侵略史》、《朝鲜政界活历史》等译著。

广智书局,出版《希腊独立史》、《埃及近世史》、《十九世纪大事变迁通论》、《俄国蚕食亚洲史略》、《意大利建国三杰传》、《世界十二女杰》等译著。

群学社,出版《美国独立史》、《美国独立史别裁》等书。

文明书局,出版《世界女权发达史》、《滑铁庐战血余腥记》、《利俾瑟战血余腥录》、《埃及惨状》等书籍。

开明书局,出版《南阿新建国史》、《印度灭亡战史》等书。

明权社,出版《希腊兴亡史》、《十九世纪亚美利加之风云》、《林肯》等书。

此外,还有一新书局《意大利建国史》、新民社《越南亡国史》、人演社《佛国革命战史》、青年会《法兰西革命史》、大同译书局《义大利侠士兴国传》、国民丛书社《近世欧洲大事记》、普通书室《法兰西近世史》、闽学会《西力东侵史》[6]等。

顾燮光的《译书经眼录》是收录出版于辛亥革命期间各种译书书目的重要目录书,其中“史志”类译书共125种,包括通史11种,近世史4种,政治史20种,文明史2种,国别史41种,传记24种,女史4种,战史15种,历史编年3种,教科书2种。值得玩味的是,《译书经眼录》所收“史志”类译书在数量上超过其他门类,诸如“法政”、“学校”、“交涉”以及声光电化等自然科学各学科,因此排列在全书之首,占显著地位。而在梁启超的《西学书目表》中,“史志”类译书仅有25种[7],位置排序第14位。排名在前5位的学科依次为算学、重学、电学、化学、声学等。“史志”类译书在这两种目录书中前后地位的变化反差甚大,生动地反映出20世纪初国人对史学新知的迫切追求和新史学在国人心目中地位的加重。

20世纪初,随着科举制度的废除,近代教育体制的确立,世界历史作为一门“开民智”的重要课程而进入课堂。为了解决教材问题,商务印书馆、江楚编译官书局、京师大学堂译书局、学部图书局等出版机构组织人力,编译包括中外历史课程在内的教科书。其中有相当数量的教科书是翻译外国人编著出版的书籍。1903年,京师大学堂刊有《暂定各学堂应用书目》,分16科分别列举了选用的教科书。“中外史学门”一科开列的书目有:《普通新历史》(普通学书室日译本)、《支那史要》(日本市村瓒治郎著、译,广智书局本)、《支那通史》(日本那珂通世著,东文学社本)、《最近支那史》(日本河野通之辑,振东室本)、《世界近世史》(作新社译本)、《东洋史要》(日本桑原著、樊柄清译,东文学社本)、《西洋史要》(日本小川银次郎著、樊柄清译,金栗斋本)、《欧罗巴通史》(日本箕作元八等著、胡景伊等译,东亚译书会本)等。1906年江楚编译官书局出版陈寿彭译的《万国史略》四册,“称此原书经美国会批准,作为中学教科书,故译之。”[8]其质量可谓上乘。

概而言之,中国在20世纪初输入域外史学主要表现为两个明显的特征:

其一、数量庞大,内容广泛。在此以前,国人对西学的关注主要集中在科技方面,翻译世界历史方面书籍的数量很少,而且内容浅显。自戊戌维新以后,尤其在20世纪初,国人对西学的兴趣转移到人文社会科学方面,追求域外历史知识的热情空前高涨,出现了大规模翻译国外史学书籍的热潮,导致史学译著数量的激增。从以上谈到的情况可以看出,输入内容包括:通史、断代史、国别史、专门史、人物传记、历史编年、历史教科书,以及少量的史学理论与方法类著作,基本涉及到当时西方及日本所具有的历史学体系的方方面面。

其二、中国自己的新型知识分子成为输入西史新知的主要力量。在此以前,国外史学知识的主要传播者是外国传教士。如19世纪50至90年代流行的《大英国志》、《欧洲史略》、《希腊志略》、《泰西新史揽要》等书,均出自慕威廉、艾约瑟、林乐知、李提摩太等西方来华传教士之手。20世纪初,随着近代教育和留学运动的开展,中国已经形成一支数量可观的翻译队伍。他们中的许多人热衷于输入域外史学的工作,勤奋译述,成果丰硕。仅《译书经眼录》收录此期出版的国外史学译著涉及到的中国译者就多达57人。其中著名者有:赵必振、樊炳清、丁文江、戢翼翚、麦鼎华、李鼎新、顾学成、唐重威、林长民、章宗元、褚家猷、马君武、范熙庸、廖寿慈、陈澹然等[9]。这尽管仅是当时实际数量中的一部分,但与以前相比也算得洋洋大观了。

20世纪初,西方史学思潮的大规模输入对中国社会,尤其在思想文化领域产生了十分重要的影响。具体说来,这种影响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其一为思想启蒙方面,其二为学术研究方面。

许多进步知识分子翻译介绍的国外史书,诸如各种不同名目的独立史、革命史、兴亡史、文明史,在其叙述历史中大都贯彻了反对民族压迫和封建专制、争取民族独立和人民自由的思想内容,渗透着西方近代文化中的“自由、平等、博爱”精神。这些都是当时中国的先进分子进行思想启蒙极好的精神营养,是他们从事爱国救亡宣传,开展政治斗争的有力思想武器。许多革命志士,诸如孙中山、章太炎、邹容、陈天华、秋瑾等人,都熟读世界各国的独立史、革命史、兴亡史,从中汲取思想营养,从而坚定了他(她)们进行民主革命的信心。在他们撰写的文章著作中,征引有关世界史方面的事例论证反清革命主张之处,比比皆是。邹容写的脍炙人口、风靡一时的《革命军》就强调国人要阅读世界各国“革命时代之历史”,以明时代潮流,“鼓舞民气”,推动革命,声称:

吾闻印度之亡也,其无教育与中国等,犹太之灭也,其无教育与中国等。此亡国之往迹,为中国所未梦见也,我中国擅其有也。不宁唯是,十三洲之独立,德意志之联邦,意大利之统一,试读其革命时代之历史,所以鼓舞民气,宣战君主,推倒母国,诛杀贵族,倡言自由,力尊自治,内修战事,外抗强邻。[10]

陈天华的《猛回头》盛赞南非布尔人“人人都是顶天立地的大国民,不甘做他人的奴隶,遂与英国开战。”并强调“要学那,法兰西,改革弊政”,“要学那,德意志,报复凶狂”,“要学那,美利坚,离英独立”,“要学那,意大利,独立称王”。[11]这些鼓吹民族民主革命,开展思想启蒙的宣传素材,均取自当时流行的各种不同版本的世界史译著。

风行一时的世界各国独立史、革命史、兴亡史译著在广大读者中同样引起强烈反响,震撼着人们的心灵。《萃新报》的一位撰稿人因阅读了有关印度、埃及的兴亡史,对当时中国的民族危亡更加痛心疾首,写道:

我中国,我中国,而遂为各国集矢的,而遂为各国集矢的。俄北瞰,英西眈,法南瞵,日东睒,强敌亭四周,伸指各思染。此何时?此何时?帝国主义,咄咄逼人。稍一迟延,白晰民族即拈粉笔一支,以红绿之颜色,注定各区域。我读印度史,伤心佛树之花;我读埃及史,断肠金字之塔。返观我祖国,时为何时?势为何势?虽未为印度,虽未为埃及,而江由山碧,已是斜阳,美雨欧风,遍遮大陆。其时则甚危也,其势则甚险也。[12]

《译书汇编》的一些作者特别推崇法国大革命,撰文称:

尝观三千年来人类文明之历史,足以启发国民之思想,刷新社会之制度,俾凡百物类之进步,影响之远,感化之溥者,孰有如法兰西革新之功者乎?

又说:

余尝翻万国史,每至法兰西之革新时代,不禁于旅馆沉寂之时,残灯明灭之际,徘徊往复,感激而不能置也。夫扑灭三千年混沌之迷想,开发十九世纪未有之文明,孰不沐法兰西一举之余泽者乎?[13]

这里不难看出外国史学译著对国人革命启蒙思想的深刻影响。

输入的外国史书中所包含的进步理想、爱国情怀、忧患意识、变革精神,大都在中国读者的思想上产生震动,引起思想共鸣,唤起他们对祖国热爱的赤诚之心。历史译著以其特有的内容和魅力,在启蒙宣传方面所起的作用是其他任何文化形式所无法替代的。

20世纪初西方史学的输入有力地推动了“史界革命”,为中国近代新史学的确立奠定了重要的基础。

在此期输入国内的域外史学内容中,除有大量专业性、知识性的成分外,还有一些关于西方史学理论和方法方面的内容,极大地开阔了中国学人的眼界。1903年,西方实证主义史学著名学者博克尔(buckle,1821——1862)的《英国文明史》译成中文出版。作者主张,把民族、社会以及文化作为历史的主体看待,“历史家的责任就是显示一切民族的活动都是有规律的。”[14]而支配人类社会的客观规律有三种,其一是自然规律,其二是道德规律,其三是知识规律。这些看法对于那些长期受到儒学束缚的中国士人来说,是十分新颖的。1902年留日学生汪荣宝在《译书汇编》发表《史学概论》(根据日本历史学家坪井九马三《史学研究法》讲义和久米邦武等人有关论著编译),1903年李浩生译出日本史学家浮田和民的《史学原论》,都具体地介绍了西方史学的一些理论和方法。此外,严复等人介绍的西方进化论在海内风行,促使人们接受进化论历史观,并以此观解释历史。文明史观、民史观、进化史观的引进与传播,为中国“史界革命”提供了新的思想理论武器。

1901年至1902年,梁启超发表《中国史叙论》、《新史学》两文,正式揭出“史界革命”的旗帜。新史学提倡者首先对封建旧史学展开批判,这种批判,既是在思想领域内对封建思想的斗争,又是为创建新史学而进行的学术清理。梁启超揭露旧史学有“四弊”、“二病”,“四弊”是:“知有朝廷而不知有国家”,“知有个人而不知有群体”,“知有陈迹而不知有今务”,“知有事实而不知有理想”。“二病”由“四弊”而生,即“能铺叙而不能别裁”,“能因袭而不能创作”。[15]由于“四弊”、“二病”作怪,一部丰富多彩的历史被写成“帝王将相家谱”、“相斫书”、“墓志铭”、“蜡人院”。章太炎则抨击清朝统治者“欲褒扬其祖考”,焚史隐恶,迫使史家作“浮虚之颂”,卒使一家之史,捇焉以斩,遗美往恶,黯黕而同尽。”[16]

在批判旧史学的同时,新史学提倡者主要从以下几个方面阐述了新史学的基本主张:

第一,以近化的历史观取代传统的历史循环论,着眼于探求社会历史发展的因果关系,“求得其公理公例”。

新史学提倡者认为,自从达尔文进化论告世后,人们知道了一切事物的发展变化皆循“进化之公理”,由野蛮而日趋文明;包括政治法制、宗教道德、风俗习尚在内的整个人类文明史,都是“进化之历史”。在梁启超看来,新史学的使命就是阐述人类社会进化发展的进程,揭示其进化发展的内在因果关系,即规律性。他说:“历史者,叙述人群进化之现象也。……人也者,进化之极则也,其变化千形万状而不穷者也。……故欲求进化之迹,必于人群。使人人析而独立,则进化终不可期,而历史终不可起。盖人类进化云者,一群之进也,非一人之进也。”因此,求得人群进化之“公理公例”[17],正是历史学的根本宗旨。他们认为以近化论为基础的西方社会学理论,不仅指明“人类举止悉在因果律之范围”,一遵进化的规律,而且借助逻辑上的归纳法、演绎法,形成了一套可据以正确认识人类社会历史内在规律的理论和方法。“斯学既昌,而载籍所诠列,均克推见其隐,一制一物,并穷其源,……可谓精微之学矣。”[18]他们坚信,人类社会历史是不断进化发展的,而非“一治一乱”的往复循环,应该以进化史观取代传统的循环历史论。梁启超批评传统的循环历史论说:“孟子曰:‘天下之生久矣,一治一乱。’此误会历史真相之言也。苟治乱相嬗无已时,则历史之象当为循环,与天然等,而历史学将不能成立。孟子此言盖为螺旋线之状所迷,而误以为圆状,未尝综观自有人类以来万数千年之大势,而察其真方向之所在。”[19]直到晚年他还说:“孟子说:‘天下之生久矣,一治一乱。’这句话可以说是代表旧史家之共同观念。我向来最不喜欢听这句话。(记得二十年前在《新民丛报》里头有几篇文章很驳他)因为和我所信的进化主义不相容。”[20]梁启超强调进化史观的重要性,实际上提出了中国传统史学理论更新的问题。他在《新史学》使用了“历史哲学”一词,阐述道:“是故善为史者,必研究人群进化之现象,而求其公理公例之所在,于是有所谓历史哲学出焉。历史与历史哲学虽殊科,要之,苟无哲学之理想者,必不能为良史,有断然也。”[21]这是相当有见地的论断。

第一,主张打破旧史学以表现帝王将相为中心内容的格局,以修“民史”为职志。

新史学提倡者认为,社会的进化即是群体的进化,而非少数帝王将相的行为,因此,历史的本质应是“群体的现象和影响”。历史学理所当然地要以全体国民及由国民组成社会为表现对象,阐明社会群体及社会兴亡盛衰之理,增进文明进步,造福国家民族。章太炎拟著《中国通史》便是“发明社会政治进化衰微之原理”,“以鼓舞民气,启导方来”。[22]国粹派邓实称:“是故,所贵乎民史者何?贵其能叙述一群人所以相触接、相交通、相竞争、相团结之道,一面以发明既往社会政治进化之原理,一面以启导未来人类光华美满之文明,使后之人食群之幸福,享群之公利。”[23]他们的结论是,史家写民史,既是为反映历史的本来面目,又是为了充分发挥史学作为“天下公器”的社会功能。

第二,扩大历史研究领域,丰富史学内容。

新史学提倡者认为,旧史学对于“史”的理解和实际研究领域过于狭隘,导致了它的偏枯衰微。为了克服此弊,他们主张扩大历史研究领域,以丰富其内容。陈庆年强调历史学应该具有鲜明的知识性,指出:“知识全而后国家全,历史全而后知识全,完全之历史造就完全知识之器械也。”[24]才能满足人们多方面的习史需要,发挥历史学教育国民、提升国民精神品格的作用。马叙伦提出“析史”之名,主张实现“史学大同”。他认为,“史”乃群籍之总称,可“析史”之名于“万殊”,以求史界的开拓,不必拘守于政治、教育、宗教、学术四部分的传统划分。凡历史上的事物能引起今人的研究兴趣,且能成一家之言的,皆可谓之“史”。他说:

若是析史,则何必二十四史而为史?何必三通、六通、九通而为史?更何必六经为史宗?凡四库之所有,四库之未藏,通人著述,野叟感言,上如老、庄、墨翟之书,迄于《水浒》诸传奇,而皆得名之为史。于其间而万其名,则饮者饮史,食者食史,学者学史,立一说成一理者,莫非史。若是观史,中国之史亦夥矣,而史界始大同。[25]

马叙伦的“史学大同”说的实质是主张打破传统史学观念和旧史体系的束缚,把更多的领域包括到史学研究范围中来,从而丰富史学的内容。梁启超拟撰《中国通史》,从已确定的内容目录来看,确是规模宏大,包罗万象。其书计划分为三大部:一为政治之部,包括朝代、民族、地理、军政、藩属、国际、清议、政党等12编;二为文化之部,包括语言文字、宗教、学术思想、文学、美术、音乐剧曲、图籍、教育等8编;三为社会及生计之部,包括家族、阶级、乡村都会、礼俗、商业、货币、通运等13编。由此可以看出,梁启超的治史视野已经突破旧史学的狭隘界限,包括了相当丰富的内容。

第三,变通史书编写体例。

编年、纪传、记事本末等三种编史体例,对于中国史学的发展曾经起过积极的作用,但同时也存在着局限性。随着近代社会和文化的发展,新史学提倡者对中国传统史学在体例上不足的认识日益深入,主张新史书应当另辟蹊径,创立新的体例,即在继承我国传统史学编写体例的基础上,吸收西方史学编写体例的优点,“折中贵当,创成史例”。[26]即以“上古”、“中古”、“近世”三段来划分时代,将分时与分类结合起来,采用以篇、章、节分层次的新体例。梁启超在他的一些史著中便使用了新的写作体例,如把中国历史划分为“上世”(从黄帝到秦统一)、“中世”(从秦汉到清乾隆)、“近世”(清乾隆以后)三个阶段;把中国学术思想史划分为“胚胎时代”(春秋以前)、“全盛时代”(春秋战国)、“儒学统一时代”(两汉)、“玄学时代”(魏晋南北朝)、“佛学时代”(隋唐)、“理学时代”(宋元明)、“近世学术时代”(明末至清末)等七个时期。他在撰写《论中国学术思想变迁之大势》等著述时,就破除旧的写史模式,采取当时在欧美、日本流行的章节体,在创立新的史书体例方面做了有益的尝试。

用新史学观点和写法编写中国历史的第一部著作,是夏曾佑于1904至1906年陆续出版的新著《最新中学中国历史教科书》(后名《中国古代史》)。该书贯彻了历史进化论观点,把中国古代史分为三个时期:自草昧至周为“上古之世”,自秦至唐为“中古之世”,自宋至清为“近古之世”。上古之世又分为二期,自草昧至周初为传疑期,周中叶至战国为化成期。中古之世又分为三期,由秦至三国为极盛期,晋至隋为中衰期,唐为复盛期。近古之世又分为二期,五代宋元为退化期,清为更化期。这种历史时期的划分尽管不够准确,但却从整体发展过程的角度来考察中国历史,强调古今演变的进化趋势,体现了进化史观。在编写体例上,夏曾佑一改旧的写史方法,采用西方史学通行的章节体,以时间发展先后为序来陈述历史的演变递嬗,展示新体例的风貌。是书出版后产生颇大影响,被誉为新史学的创构。此外,当时出版的同类著作还有:刘师培编著的《中国历史教科书》和《周末学术史序》、柳诒徵的《中国商业史》等,大都体现了新史学善因善革、求变创新的精神。

在鸦片战争后兴起的西学东渐浪潮中,西方史学著作源源不断地被输入中国,诸如进化论、民权说、逻辑学,以及进化史观、文明史观、民史观等西方学术思想、史学思想及方法都得到迅速的传播,大大开阔了国人的眼界和思路,并为新史学倡导者批判封建旧史学、创立近代新史学提供了新的思想理论武器和效法的模式,从而推动了中国近代新史学的形成和发展,即使对后来的马克思主义史学在中国的确立也产生了积极的影响,堪称中外史学交流史上的精彩一页。

郭沫若在谈到中日文化交流的意义时说:“中国就是这样地倾力向日本学习,更通过日本学西洋的文化。由于当时受到某种客观的条件的限制,中国的资本主义阶段的革命并未成功。但向日本学习的结果,却有巨大的收获。这个收获,既有助于打破中国古代的封建的因袭,同时又有促进中国近代化过程的作用。换言之,近代中国的文化,是在很多方面受了日本的影响的。”[27]其实,这也是对近代中外史学交流积极意义的肯定。任何一门学术都不可能在封闭的条件下得到正常的发展,而需要在开放的环境中广泛地吸收其他学术,乃至域外学术的营养来充实自己,焕发活力。无论何种学术,要想得到顺利的发展,决然离不开学术交流的推动。也可以说,学术交流乃是学术健康成长、不断创新的一个强大动力。历史学的发展也不例外。如上所述,在晚清,本来中国传统史学在原来的环境中已经步入衰落期,出现了重重弊端,受到学人的批评。然而,社会变革与西学东渐给它的发展带来新的契机,输入的域外新史学思想与方法给中国传统史学注入了新的活力与血液,启动了中国近代“史界革命”的闸门,使它枯木逢春,再展新颜。诚如论者所说:“19世纪末到20世纪初,西方各种学术思想和研究历史方法论传入中国,这些和中国的传统中的历史进化思想和传统的治史、考史方法结合,从而使中国史学领域内出现了一股新史学思潮;传统的考据学发展为近代的新考据学。”[28]

回顾与总结这段历史,或许会使我们今天在思考处于新世纪的中国史学如何进一步发展的问题时,从中得到一些有价值的启示。

参考文献:

[1]梁启超:《西学书目表》卷中,光绪二十三年刻本。

[2]康有为:《日本书目志》卷4,《康有为全集》第3册,第702页。

[3]参见《译书公会报》第1——20册目录,上海图书馆编《中国近代期刊篇目汇录》第1卷,上海人民出版社1980年版,第890——900页。

[4]康有为:《日本书目志》,《康有为全集》第3册,第697——734页。

[5]顾燮光:《译书经眼录》述略,民国甲戌年(1934)刊本。

[6]张于英:《辛亥革命书徵》,张静庐:《中国近代出版史料初编》,中华书局1957年版,第175——181页。

[7]梁启超:《西学书目表》卷中,光绪二十三年刻本。

[8]国民政府教育部:《教育年鉴·教科书之发刊概况》,张静庐辑:《中国近代出版史料初编》,第235页。

[9]顾燮光:《译书经眼录》卷1,“史志第一”,民国甲戌年(1934)刊本,第1——25页。

[10]邹容:《革命军》,中国史学会编:《辛亥革命》第1册,上海人民出版社1981年版,第350页。

[11]陈天华:《猛回头》,中国史学会编:《辛亥革命》第2册,上海人民出版社1981年版,第163——165页。

[12]《论处金衢严四府之关系及其处置之方法》,《萃新报》第2期,1904年7月11日。

[13]赤门生:《法兰西革新机关》,《译书汇编》第2年(1901)第10期。

[14]引自谭英华:《试论博克尔的史学》,《英国史论文集》,三联书店1982年版,第279页。

[15]梁启超:《新史学》,《饮冰室合集》文集之九,第3——4页。

[16]章太炎:《哀清史》,《章太炎全集》(三),第328页。

[17]梁启超:《新史学·史学之界说》,李华兴等编:《梁启超选集》,上海人民出版社1984年版,第285页。

[18]刘师培:《论中土文字有益于世界》,《国粹学报》第4年第9期。

[19]梁启超:《新史学·史学之界说》,李华兴等编:《梁启超选集》,第286页。

[20]梁启超:《研究文化史的几个重要问题》,《饮冰室合集》文集之四十,第5页。

[21]梁启超:《新史学·史学之界说》,李华兴等编:《梁启超选集》,第286页。

[22]章太炎:《致梁启超书》,汤志钧编:《章太炎政论选集》上册,第167页。

[23]邓实:《史学通论》(四),《政艺通报》1902年第1期。

[24]陈庆年:《中国历史教科书序》,光绪二十九年普通学书室编印。

[25]马叙伦:《史学大同说》,《政艺通报》1903年第16期。

[26]陈黻宸:《独史》,《新世界学报》1902年第2期。

中外历史论文范文6

自20世纪90年代中后期以来,中国的外国史学者就如何提高研究水平开展了相当广泛的讨论,提出了许多有益的建议和设想。在讨论中有人提到,国外、主要是欧美的中国史研究能够取得令中国学界重视的成就,这说明中国的外国史研究也完全可以做到让外国学界侧目的程度。这个推论对于鼓舞外国史研究者的信心固然用心良苦,但似乎失之简单化。因为欧美的中国史研究和国内的外国史研究有着许多差异和很大差距,具体表现在学术积累、史料的占有和解读、理论框架、学科支撑、学术训练和研究者的知识结构等各个方面,而最根本的不同在于,欧美的中国史研究具有厚重坚实的本土资源作为依托。

欧美中国史研究受到整个史学发展的带动和支持,这是它能够取得出色成绩的重要条件。欧洲的汉学(包括中国史研究)在17~18世纪即已发端,大致和欧洲现代学术起步同时,到20世纪前期即已成为一个相当成熟的学科。诚然,欧洲汉学一直从中国学术中汲取养分,一些汉学大家,如沙畹(Edouard Chavannes)和伯希和(Paul Pelliot)都承认,与中国学者接触,利用中国的研究结论,对于中国学的发展甚为重要[1](pp.4~5)。但更重要的显然是欧洲现代史学演进所创造的有利生长环境。自15、16世纪以后,意大利、德意志、英国和法国等国史学逐渐打破神学思想和传统编年纪事模式的束缚,开始形成新的规范和方法。随着考古学、年代学、校勘学、史料学和历史哲学等学科的产生和发展,欧洲史学到18世纪末19世纪初已经演化成一个专业性很强的学科。在18世纪,出现了伏尔泰、吉本等史学大家,也形成了哥廷根学派这样的学术流派。进入19世纪,英、法、德等国史学领域更是大家辈出,使这个世纪有“历史学的世纪”之称。20世纪欧洲史学更以革新为开端。兰普勒希特挑战兰克学派的范式,提出要冲决政治史的藩篱,在叙事的基础上着重解释,并倡导采用新的理论和方法。此后,欧洲史学在理念、领域、方法和史料各个层面都有日新月异的变化。同时,欧洲学者对埃及、亚述、犹太等古典文化的研究也取得了很大的进展,在考古学、古文字学、历史语言学等领域也有辉煌的成就。欧洲的汉学和中国史研究,就是在这种整体史学环境中成长和成熟的。欧洲中国史学者提出问题的方式、切入课题的角度、发掘和运用史料的方式、论述中使用的理论和概念,以及写作的方式,无不和其整个史学如出一辙。

美国的中国史研究后来居上,到20世纪下半叶俨然成了国际中国学的主流。从表面看,这个学科在美国似乎相当年轻;实际上,19世纪传教士所做的工作就为它奠定了一定的基础,在20世纪上半叶它又大量吸收和借鉴了欧洲的汉学资源和中国的学术成就,并得到成长中的社会科学的滋养,其突飞猛进的发展,当是顺理成章的。单就本土史学而言,美国的中国史研究得益于两个重大的学术机缘:一是美国深厚的外国史研究传统。美国作为国家的历史不长,但在文化渊源上却与欧洲一脉相承,因而美国学者一直十分重视欧洲史的研究。后来,随着美国成为一个世界性大国,外国史研究的地域范围逐渐扩大到亚洲、拉美和非洲。到20世纪后期,外国史研究的规模远远超出美国史,在专业史学家中有2/3专治外国史;在每年获得史学博士学位的人中间,博士论文涉及外国史的比例有时高达4/5[2](p.3)。在安东尼•莫尔霍等人编的一部考察美国史学近期发展的书中,设专章讨论了美国学者对欧洲古典文明、欧洲中世纪史、现代欧洲、西班牙史、法国史、意大利史、俄罗斯史和日本史的研究,但很少涉及中国史研究[2](pp.206~454)。可见,美国的中国史学虽然在国际中国学界影响甚大,但在美国发达的外国史研究中,只是一个小小分支,它的发展得益于外国史整体水平的带动。另一个学术机缘是“新史学”的兴起。1945年以后,美国史学逐步走向“社会科学化”,理论、范式和方法都不断趋于丰富多样,形成了以“新社会史”、“新经济史”、“新政治史”和“文化史”为标志的“新史学”。美国的中国史学者正是以研究近现代中国社会史、经济史、思想史、政治史和地方史见长,在演进路径上完全是和“新史学”齐头并进的。

而且,欧美史学不仅在学术上成就卓著,在史学训练方面也日臻完备。涉足中国史研究的人,通常在大学和治本国史的学生接受同样的学术训练,这就为学术传统的传承和本土资源的利用提供了切实的保证。欧洲汉学在语言的训练方面似有独到之处。戴密微(Paul Demieville)通汉、日、俄、藏、梵和越南文等多种文字,其他一些研究古代中国边疆史地的学者,也能运用多种文字工具。陈寅恪之通多种语文,无疑得到过欧洲汉学训练的裨益。美国的中国研究在理论和方法的训练方面,显示了一定的长处。一些专治中国史的华裔学者,其学术成果就带有美国史学训练的明显印记。在中国长大成人的黄仁宇,进入美国学界以后写出了数部中国史著作,其《万历十五年》以小见大,《中国大历史》(此书较前一著作远为逊色)以大观小,其视角、观点和表述都与国内学者迥然不同,这显然缘于他在美国接受的史学训练。

另一方面,欧美中国史的学科积累比较厚重,减轻了对研究对象国资源的依赖。最能反映其学术积累的指标,乃是其著述的参考文献中本国语文的论著所占的比重。中国研究在美国乃是一个后起的学科,但其学科积累之厚,仍然不可小视。费正清(John King Fairbank)晚年撰写《中国新史》时,“几乎读遍了近20年来美国研究中国历史及文化的代表作品,在不到500页的著作中,他引用了多达627位学者的930部作品”[3](p.151)。20年中居然有如此之多的中国研究出版物,实在是很可惊叹的。若中国学者撰写一本美国史教科书,又能够找到多少由本国学者撰写的“代表作品”呢?估计不会超过100种。通史性的著述可以借助较多的本土文献,也许不足为奇,而有一些具体而微的专题论著,除了在史料方面以中文为主外,其二手文献也基本上依靠本国的出版物。例如,孔飞力(Philip Kuhn)的《叫魂》所列参考书目的论文与专著一项共163种,其中英文和其他西文著作115种,其余48种中除去日文论著和地方志,中文论著仅20种[4](pp.308~329)。安德烈•贡德•弗兰克(Andre Gunder Frank)的《白银资本》中有关中国历史的部分,则几乎没有利用中文书刊,而其论述并无材料单薄之感[5](pp.475~506)。

即使在资料方面,欧美中国史领域的积累也颇为可观。这一方面是殖民主义留下的遗产,另一方面也得益于经济实力的支持。欧美学者在本国逐渐集聚了基本的史料,有些专题的资料甚至超过中国。他们借助充足的研究经费,在世界各地遍访资料,并且借中国学者之助而调查、搜集和翻译史料。魏特夫(Karl August Wittfogel)20世纪30年代来华调查和搜集材料,曾得到许多中国师生的帮助。史景迁(Jonathan Spence)写作《上帝的中国之子》,利用了中国同行协助收集的史料,而且还从英国等地发掘了一些珍贵的材料。在现今美国大学,中国史教授雇中国留学生为研究助手,更是通行的做法。资料占有量只是问题的一个方面,同样重要的是,欧美学者大多具备较好的解读史料的能力。欧美早期的中国学研究者不通汉语者大有人在,现今也常有人受“不识字”之讥;但是,经过用心的努力和长期的积累,他们在语言和历史语言学训练方面得到显著提高,解读史料的能力足可称道,能够跟踪和发现新的史料。在对汉简和敦煌文书的研究方面,欧洲汉学家就着了先鞭;还有外国学者甚至掌握了难度甚大的甲骨学知识和技能。美国的吉德炜编成商代史料集;英国学者艾兰(Sarah Allan)和中国学者李学勤一起整理甲骨文资料;戴密微在敦煌学领域和饶宗颐有过合作。这些都是足以说明欧美学者史料功夫的例证。

欧美的中国史研究还具有另一个同样突出的优势,就是本土理论资源十分丰富。历史学本身不以理论见长,其形成问题、解读史料和提出解释,无不需要借助其他学科的理论;尤其是传统的描述性史学转变为分析性史学以后,在领域的拓展、方法的探索和解释框架的更新等方面,对于相关学科理论的借重变得更加重要。这一点正是欧美史学得天独厚的地方。现代社会科学的各个学科,无一不是起源和兴盛于欧美;研究中国古史所需的历史语言学、考古学、民族学和地理学等学科的理论和方法,也在欧美得到充分的发展。在欧美的中国学者中,除少数不世出的卓异之士外,多数人在对中国文献的掌握和理解,较之中国学者并无优势可言,其长处正在于运用源自本土的理论来烛照中国故实,从而得以发现新问题,阐释新意义,提出新观点,最终自成家数。20世纪上半叶在国际汉学界声名显赫的法国学者葛兰言(Marcel Granet),其汉语水平和治学成就曾受到丁文江等人的质疑,但他能运用社会学的理论和方法研究中国史,得以独出机杼,被中外学界公认为一代大家。他曾师从迪克海姆研习社会学,后来随沙畹转攻汉学,擅长社会史,这种理论背景自然是十分难得的。另一位法国学者谢和耐(Jacques Gernet)之研究中国社会史,也和本国的社会学传统也有着极深的渊源[6](pp.315~423)。英国学者艾兰运用西方哲学中的隐喻理论研究中国上古思想,运用结构主义理论研究中国上古神话,均有所创见[7](pp.271~314)。

在借助现代社会科学理论研究中国史方面,美国学者更有独到之处。20世纪上半叶名震学界的欧洲汉学大家,多为借助东方语文优势而专攻中国文化、边疆史地和中外交通,其路数非有特异天赋不能仿效;而美国学者避短扬长,注重运用社会科学理论研究近代中国历史,经两、三代学者的努力,居然占居国际中国研究的主流。当年深得国内学界大家推许的沙畹、伯希和高本汉(K.B.Karlgren)等人,如今只能静静地呆在学术史里;而当今海内学界不胫而走的域外中国史论著,大多是以理论和解释见长的作品;魏特夫、费正清、史华慈(Benjamin I.Schwartz)、魏斐德(Frederic Evans Wakeman,Jr.)和黄宗智(Philip Chung—chih Huang)等人的学问成就,不少中国同行早已耳熟能详。孔飞力的《叫魂》的解释框架,乃是建立在现代通讯理论和韦伯的科层理论之上的。他早年的《晚期的叛乱者及其敌人》,在解释地方名流和地方军事力量崛起的历史意义时,大量运用了社会学的阶层理论和社会结构理论,以及政治学关于权力和政治结构的理论[8]。另外如关于中国经济史的“过密化”理论、关于中国社会史的“权力的文化网络”理论以及关于中国城市史的“中心区域”理论等等,都曾产生很大的影响。阅读美国学者的中国史著述,给人印象至深的可能并非其材料的独特和翔实(实际上,有人在解读中国古代文献方面存在明显的局限),而是其选题的用意、解释的新颖和观点的独到,这些正是其理论优势所造就的(注:如罗志田在评何伟亚(James L.Hevia)所著《怀柔远人:清代宾礼与1793年马嘎尔尼使团》一书时称,“何著长于分析,其理念的建构胜过史实的重建”。见罗志田:《后现代主义与中国研究:<怀柔远人>的史学启示》,载《历史研究》,1999年第1期。)。以西方观念剪裁中国史实而削足适履的现象固然存在,但无损于其整体的学术影响力。

总之,欧美的中国史研究和其整个史学一起,已经走过了比较漫长的发展道路,成为了一个积累雄厚和学术性相当成熟的学科。在这个领域中,出现了一些可以和研究本国历史的大家比肩而立的学者,李约瑟(Joseph Needham)之在英国、谢和耐之在法国、费正清之在美国,莫不如此。另外,由于欧美的中国史研究随整个学术齐头并进,而中国史学则处于转型之中,且因社会政治的制约而屡遭挫折,故前者在研究上得以打一个“时间差”,其题旨、方法、解释和甚至史料,往往为中国学者所未见,从而能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谢和耐在写作《蒙元入侵前夜的中国日常生活》一书时,就发现可资借鉴的研究论著甚少,故他的作品“几乎全部是基于原始中文材料写就”[9](p.7)。这样的著作在中国学界博得阵阵喝彩,便是十分自然的事情。

外国史研究在中国的历程,和欧美中国史研究的发展道路有着许多不同,其中最显著的一点无疑是,中国学者研究外国史,难以得到本土资源的有力支撑,文献资料不足,学科积累单薄,本土理论相当贫乏。这些因素长期制约着这个学科的学术性的成长。

若以中国悠久的史学传统而论,外国史不过是处于幼儿时代,许多领域和课题都处于空白状态,而已经涉及的课题也往往资料单薄,在学术上缺乏原创性。也就是说,“无论是学科范围的广度,还是专题研究的深度,也无论整个世界史学科对世界学术的贡献,还是单个学术成果的世界影响,我国世界史研究的水平与外国相较还有相当大的差距”[10]。由于中国的外国史研究未能形成丰厚的学术积累,故研究任何问题,如果不借助所研究对象国的文献,几乎是寸步难行。但是,外国史研究者往往又受到经济支持和藏书条件的制约,境外文献的占有量严重不足。于是,缺乏文献资料就成为外国史研究最大的难题。另一方面,中国的外国史学者利用外文资料的能力也亟待提高。能够熟练而准确地阅读印刷文件者已属难能可贵,遑论掌握域外古代文字和解读手写史料。不通古希腊文和拉丁文而研究古希腊罗马史者,不懂西班牙文和葡萄牙文而研究拉美史者,均不乏其人。欠缺历史语言学和历史语义学的知识与技能,更是一种普遍的现象。

积累不足带来的困难,在外国史研究生的培养中同样得到反映。许多课程都难以开出系统的参考书目,老师则多以讲授为主;至于查找文献、解读史料和口述调查的训练,则更是薄弱。中国史研究生所学习的考据学、史料学和历史文献学之类的课程,通常不能引起外国史研究生的兴趣。其学位论文大多只能基于二手资料,因而在研究和写作中,几乎没有受到系统的治史方法的锻炼。由此导致的能力欠缺,将极大地制约他们今后的学术发展,也不利于整个外国史研究水平的提高。

对于外国史这样一个成长中的学科,十分需要从本国史学中获得充足的滋养。自海道大通、西学东渐以来,中国传统的思想学术从内容到形式都发生了危机,传统史学中长期积累的理论观念、概念工具、研究方法和写作方式都难以为继,甚至治史者的读书能力也不断下降;通过吸收日本和西方的资源而进行的重建,走的又是一条山重水复、崎岖艰险的道路。在内忧外患、社会动荡、政治干预和资源匮乏等一系列因素的交相袭扰下,中国史学的学术性未能顺利地建立起来。20世纪80年代以来的学术转向,又因观念、方法和规范等方面的制约而困难重重。本国史学的不够发达和成熟,就使外国史研究无所依凭,其学术性难以健康地发育成长。因此,如果以美国的中国研究的崛起为参照来展望中国的外国史学前景,必须要考虑到两国史学在整体水平上的差别。

更严重的问题是,外国史和中国史呈彼此隔绝状态,学科畛域分明,研究者画地为牢,相互影响十分微弱。这种状况对外国史研究的损害更加严重,因为本来有限的本土资源也未能得到有效的利用。相对欧美的中国史研究来说,中国的外国史研究可以借助的本土资源固然不够丰富,但若细心挖掘,仍能获得裨益。问题在于外国史研究者对此长期未给予充分的重视。研究外国史的人通常忽视中国文史的修养,关于本国历史的知识存在很大局限。未认真读过《史记》、《资治通鉴》的外国史学者,应当大有人在;对中国其他文史典籍缺乏了解的人,自是更多。研究欧洲古代中世纪史的学者和专治中外关系史的学者,可能比较注重中国史学在相关领域的研究成果和动向,而更多的研究人员基本上不关心中国史研究,与治中国史的学者之间缺乏交流。外国史和中国史形同“两股道上跑的车”,没有交叉渗透,缺少相互借鉴,自然不能彼此促进。这种弊端在研究生教育中即有表现,攻读外国史的学生通常不修中国史的课程,不听中国史的讲座,不读中国史的论著,从一开始就走上了狭窄的专家之路。流风所及,严重阻碍了中国的外国史学的成长。治外国史如果不立足本土,如果不从中国史学和整个思想学术中汲取养分,就根本不可能形成自己的特色。在这一点上,我们的确需要认真吸收欧美中国史学的经验。

众所周知,中国的社会科学仍处在引进外来资源以寻求发展的过程中,能为外国史研究所借助的本土理论几乎阙如。传统史学中的正统论、忠奸观和伦理纲常,在中国史研究中都不再是有效的分析工具,遑论运用于外国史研究了。20世纪初以来,中国史学的基本范式、分析工具、研究方法乃至写作形式,无不受到了域外思想学术的支配性影响。由于中国社会、文化和历史道路各方面同欧美诸国存在一些根本性的差别,故在引人发源和成长于欧美“情境”中的理论、模式、概念和方法时,难免出现方枘圆凿、牵强附会、乃至生搬硬套等各种情形,这使一些中国史学者感到很大的困惑,所留下的教训尚须认真加以总结。具有极为深厚的中国文史功底的陈寅恪,游学欧美多年,饱受西方思想和方法的熏陶,其治国史,力图中西合璧而春水无痕,寓西方学理于传统形式之中,但他的探索显得极为艰难(注:唐史专家张国刚教授对此有精到的见解。)。以陈之天赋、学养和见识尚且如此,何况他人?来自域外的理论不能盲目照搬,而本土理论又相对贫乏,史学创新的难度就可想而知了。美国学者在研究中国经济史的时候,可以从众多的经济学理论中选取合用的理论和概念,获得有益的启迪;如果中国学者研究美国经济史,又有多少可供吸取的本土经济学理论呢?

本土资源严重匮乏,而外国史的教学和研究又必须进行,除了依赖域外资源,自然别无他途。在20世纪中期以前,中国的外国史学者所做的主要工作,乃是引进“西洋史学”。大学教材直接采用外国的版本,而出版物则多为国外论著的翻译或改编。这种情形在1949年以后又延续了近30年,只是翻译和编译的蓝本不再来自“西洋”,而是苏联和西方左派学术圈。外国史研究的基本框架、材料和话语,均受到苏联史学和西方左派史学的影响。编译或改写苏联学者的论著,乃是这个时期常见的著述方式。据有的学者统计,在1840~1990年间出版的731种美国史中文书籍中,由中国学者自己撰写的仅有189种,占25.86%,其余74.14%为翻译作品;而且,其中字数在20万以上的图书仅有91种,占总数的12.45%[11](p.1104)。20世纪80年代以来,外国史的许多领域都出现了迅速进步的可喜势头,但就总体而论,吸收、综合、甚至改编外国学者的有关论著以填补国内空白,仍是常见的治学之道。“对国外研究成果进行中文宏观话语处理”[10],应当说尚有可取之处,等而下之者是未能全面了解已有的研究,将早已被驳倒的立论当作新的发明;或误读国外文献,混淆已得到澄清的史实;更甚者是不惜采取“海盗”行径,瞒天过海地剽窃国外学者的论著。

目前中国的外国史学尚未摆脱上述窘困。外国的材料、外国学者的解释,再加上外国的理论、概念和方法,怎么可能培育具有“中国特色”的外国史学成果呢?外国史的研究水平虽然在近年里有了明显的提高,出现了一些富有学术创新意义的论著,但整体水平与中国史相比尚有很大的差距,在世界学术的范围内更无影响可言。在外国史学者中,与中国史大家齐名的人物比较少见。雷海宗的声望,奠基于他对中国文化的研究和他在战国策派中的地位;周一良的贡献集中在魏晋南北朝史领域。其他一些颇受称道的外国史名家,声誉似乎仅限于域内。

在目前的情况下,中国的外国史研究要发展,需要踏踏实实地学习和吸收欧美中国史研究取得成绩的经验。欧美的中国史研究经过数百年、若干代学者的努力方有其成,中国学者也必须平心静气,铢积寸累,日就月将,一点一滴地逐渐增进学术的积累。调整选题策略、不断引进资料、充分利用网络资源、减少重复和杜绝抄袭剽窃,都是必要的措施,而且也已引起许多研究者的重视。改进和强化学术训练,特别是语言和方法的训练,改善研究者的知识结构,提高研究能力,这一点也有学者业已论及。相对而言,外国史研究如何有效地利用本土资源,还没有引起足够的注意。正是由于本土资源不足,在研究中不得不片面地依赖外国资源,因而中国学者必须更加有着于发掘和利用本土资源,在修养和学识上形成一种对域外资源的过滤、消化能力,并借助本土文化底蕴、中国文史修养和深切的现实关怀,形成独特的观察角度和解释框架,以期在某些领域和专题上取得突破。

外国史研究作为中国史学的一部分,其成长自然离不开中国史学的支持和影响。虽然研究领域有中外之别,但学科特性、史学观念、治学精神、乃至基本方法,当有诸多共通之处。而且,本国史学无论在哪个国家都是史学主流,是一国史学水平的体现,因而外国史研究必须和本国史研究同步发展。如果像以往那样,外国史从学术训练到专题研究都自成系统、自行其是,便会成为无源之水和无本之木,所谓“中国特色”的期许,不免沦为妄谈。美国大学里的中国史学者和其他领域的学者有着广泛的交流,他们对于其他领域的学术活动表现出浓厚的兴趣;中国史的研究生通常选修其他领域的课程,其资格考试也涉及史学及其他相关学科的知识。更有学者在受过良好的欧美史训练后,方转攻中国史,《转变的中国》的作者王国斌便是一例,他在学术背景和知识结构方面的优势,在其著作得到了鲜明的体现。国内一些在外国史领域享有盛誉的学者,如雷海宗、齐思和、吴于廑、杨生茂、刘祚昌、罗荣渠等,无一不是具有深厚的中国文史修养,他们当中没有人做出令对象国学界重视的成绩,并非本人天赋和学养不足所致,而是中国整体学术滞后和社会政治制约的结果。

外国史研究必须同中国史学同步发展的一个重要原因,来自于外国史研究本身的特点。由于国内外国史各领域的学术积累普遍比较单薄,因而研究任何问题都必须大量、甚至完全依靠对象国的文献,研究者做一个课题,从原始文献到第二手著作都是外国的,在研究中难免受其影响,在范式、观念、史实、解释框架和具体观点各个方面,都会受到潜移默化的熏染,其结果不免是随人之后而亦步亦趋、人云亦云,甚至拾人牙慧而以为独创,借他人之说以立一己之名。在这种情况下,中国学者必须具备本土文化的本位意识,借助本国的史学资源,在内心形成一种铺垫或过滤层,对从域外文献中得到的信息进行潜在的过滤、消化、清理、乃至抵制,避免不自觉地跟人走,从而形成自己的思路和独立的见解。另一方面,外国学者,特别是欧美诸国的学者,对于本国历史资料的整理和利用已经十分完备,在具体的问题上要找出新的解释空间,通常是十分困难的。台湾史学名家严耕望曾说,运用新材料而取得成就并不困难,难得的是从常见史料中发现新的问题和提出新的解释[12](p.23)。对于中国的外国史研究者来说,后一点确为取得成绩的必由之路。中国学者在占有材料和使用新材料方面,无法望对象国学者之项背;所能见到和运用的史料,多经他们所整理编辑和广泛使用,如果要从这样的史料中发现新问题,学术的眼界、理论的修养和学识的积累就成了关键因素。缺乏本土的理论资源,固然极大地限制了中国学者从寻常史料中发掘新意的能力,但如能凭借中国文化底蕴所构筑的不同参照,通过由对中国现实的关切所产生的独特视角,也未必不能旧题新作,发人之所未发。吴于廑关于15、16世纪以来世界历史趋势的一组论文[13](pp.91~227),在这一点上做了有益的尝试,其经验值得借鉴。

强调本土文化在外国史研究中的重要性,可能会导致一个新的疑问:学术研究应当遵循学术规范,注重“价值中立”,而本土文化的介入,是否会造成文化和民族的偏见影响乃至支配历史解释的局面呢?这的确是一个值得重视的问题。本土文化资源只能作为寻找观察角度的参照和形成解释框架的铺垫,而不能作为评论外国历史问题的标准。这是谈论本土资源的重要性的前提和限度。另一方面,历史研究,无论本国史还是外国史,都始终是在价值中立和主观介入的“张力”中不断翻新和发展的。这种局面也反映了史学的人文性和科学性之间的微妙关系。在美国史学界,史学的“客观性”问题几乎成为一个“世纪的争论”,越来越多的史学家放弃了对这个问题的理论关注,不以对“客观性”的追求为治学的鹄的,更加注重课题和解释的新意。实际上,历史的重建有赖于解释,而解释框架的形成又与解释者的学识、修养、立场、经历和气质直接相关,同时还受到时代、环境和学术条件的多重影响,因而难以实现真正的“价值中立”。正是由于历史解释的不确定性和多样性,才赋予历史学家较大的自由空间。从这个意义上说,本土的文化底蕴和学术资源,可以对外国史解释的建构发生积极的作用,从而有利于知识和思想的增益。

也正是在这个意义上,中国历史知识可以成为外国史选题和研究的重要参照。虽然比较史学的可信度经常受到质疑,学界毁誉不一,但比较却是史学研究中不可缺少、实际上也无处不在的方法。杨生茂教授在谈到外交史的研究方法时写道:“历史不能重演,要正确认识历史,就须比较。外交政策史同样需要比较,纵向力求在一国历史发展各阶段间对比,横向力求国与国间对比。……对国内因素和国际因素都须用比较法。”[14]研究外交史离不开比较法,其他领域也不例外。除显性的比较外,更多是研究者基于自身的学养和现实关怀而形成的隐性比较。研究任何外国历史问题,只要与本国的历史和现实有一定的关联或相类,研究者都会自觉或不自觉地在选择角度、发明意义和提出观点时,以自己对于本国类似问题的关切和理解作为潜在或明显的参照,而这种参照对历史解释的参与,自然就形成了比较。人们经常批评欧美的中国学者从其本土观念出发看待中国问题,带有“东方主义”的偏向,殊不知这正是其潜在关切与比较意识的必然表现。法国学者托克维尔考察美国的民主,在立论时总是以他对法国历史和现实的理解作为参照,因而能够看出美国学者所不能发现的问题。日本学者沟口雄三研究明清思想史,其内在的参照乃是欧洲和日本的政治思想。一位研究美国黑人选举权的中国学者,在其英文著作的前言中明确写道,鉴于他那一代中国知识分子好就美国民主的优劣发表抽象空泛之论,他的研究就是要提供一个实例,以说明美国民主如何在特定历史条件下演变和转化[15](p.xiii)。从20世纪80年代以来,国内研究美国西部史的学者,心里大多装着中国的西部开发问题,这种关切对其立论倾向有着明显的影响。如果能够掌握火候,以本国历史和现实作为内在参照,不失为建立外国史研究的本土特色的一条有效途径。如何掌握火候的关键不止一端。首先要准确把握本土文化的精髓,具备丰富的本国历史知识,紧密跟踪中国史学者对于相关问题的研究;同时要借助“价值中立”的堤防,以免本土关切肆意泛滥;另外还要极力追寻所研究问题的本来意义,将有关的人和事置于具体的历史情景中看待,避免变“比较”为“比附”、化“参照”为“标准”。因此,外国史研究者必须加深中国文史修养,关心中国史研究的动向,认真检阅中国史学中关于同类问题的研究文献。例如,探讨美国民主的起源和演变,如果了解清末民初以来中国关于民主的观念和实践,并以当今中国的民主建设为潜在参照,就能在选题和提炼观点时找到新的突破口。

中国史学在方法上也有值得外国史研究者借鉴的地方。例如,历史考证方法在外国史研究中并非完全没有用处。从考辨史料真伪和考释史实等方面来说,考证的用武之地的确不大,因为就资料的占有量和对象国学者已做的工作而言,留给中国研究者的考证余地几乎没有;但是,中国的外国史研究者在史料的理解、史实的陈述、意义的表述、乃至名词的使用等环节上,乖谬混乱之处甚多,大有考辨的必要。在美国史领域,这种情况就十分严重,甚至在一些重大史实、标志性日期和历史名词的理解和翻译上,也存在明显的问题。有学者就《五月花号公约》的签订[16]、“Boston Tea Party”的含义及翻译[17][18]、《独立宣言》的相关史实[19]和美国的诞生日期[20]等问题,进行了必要的考辨,澄清了不少讹误。他们所用的方法和传统的考证法固然不尽一致,但其中处处带有这种方法的印迹。另外,20世纪50、60年代以来美国学者所强调的“语境”理论,以及由此派生的深入历史时空结构的分析法(注:如美国历史学家伯纳德•贝林在其《托马斯•哈钦森的磨难》一书的前言中指出,他在研究历史事件和人物时,所注重的不是对后来的影响,而是当时的情境;不是对现在的用途,而是在当时的意义。见伯纳德•贝林:《托马斯•哈钦森的磨难》(Bernard Bailyn,The Ordeal of ThomasHutchinson),马萨诸塞州坎布里奇1974年版,第vii页。关于贝林的“深入历史时空结构的分析法”,参见李剑鸣:《伯纳德•贝林的史学初论》,载《史学理论研究》,1999年第1期。)和“心通意会”[21](p.118)的境界,在陈寅恪的言论中就有明确的表述,他所谓“了解之同情”,就涉及研究者和研究对象的关系、历史解释的立场和方法等重要问题[22](p.180)。只是国内的一些研究者对此没有加以留意。不少人习惯于超越具体的历史时空而作空泛虚悬之论,误会古人、滥解史料和随意引申的现象比比皆是。较之陈寅恪半个多世纪以前的见识,这不啻是方法论和治史境界的退化。

外国史的写作更不能脱离中国文史的修养。中国传统学术有考据、义理和辞章之分,具体到史学,实际上就是史料、解释和写作三个环节,也就是严耕望所谓考史、论史和撰史。在中国的外国史研究者中,出生于20世纪早期的那些学者,大多具备良好的古文基础和文史修养,其历史写作颇有特色,如吴于廑的典雅庄重,杨生茂的古雅考究,刘祚昌的文气酣畅,都达到了很高的境界。但从普遍情况来说,外国史的写作存在极大的欠缺,尤其是年轻一代学人,或行文欧化,或文词贫乏,往往令人难以卒读,有的连达意也做不到。面向中国的外国史著述,如果没有出色的中文表述,显然是一种致命的不足。外国史学者所阅读的大多是域外书籍或翻译作品,在行文方式乃至思考习惯方面受到潜移默化的影响,自是情理之中的事;加以汉语书面语和口语明显脱节,要娴熟驾驭确有很大的难度;故专治外国史的人尤应用心于历史写作,“过文字关”应当是外国史学术训练的一个重要内容。向中国古代和现代的优秀文章学习,吸收中国历史写作的长处,通过熟读诸家之作而积累词汇、丰富句式和锤炼表达,进而增强对文理、文气的感悟与把握,应当成为外国史研究者的修身功课。

总之,中国学者要切实了解欧美中国史学发展的路径和经验,恰当地为外国史研究定位和定向,采取切实有效的策略来发掘和利用本土资源,以期逐渐取得进展,不断提高研究水平。经过几代人的努力,中国学者在外国史研究的某些领域和课题,是可能在国际史学界占有自己的位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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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齐文颖.《独立宣言》是美国诞生的标志吗?[J].世界历史,1985,(1).

中外历史论文范文7

关键字:《文学理论》;中国现当代文学;影响

1 前言

被人称为“批评家的批评家”的韦勒克与奥斯汀・沃伦合著的《文学理论》把文学理论、文学批评、文学史理论和文学研究方法融为一体,为文学新批评的观点进行了一个系统全新的总结。自出版以来,被多个国家所追捧,翻译成多种语言,广泛流传。韦勒克的文学史观在《文学理论》中得到了充分的体现。表面上看《文学理论》主要作为西方研究文学的理论依据,与中国没多大关联,但是近年来学者发现,我国的现当代文学与其存在着很多联系。

2 《文学理论》中的文学观

《文学理论》是美国著名学家韦勒克和沃伦共同撰写的关于文学研究的著作,也是两人的代表作。其对西方甚至世界的文学研究提供了理论基础,具有一定的权威性。在《文学理论》一书中,韦勒克提出了自己对于文学史的认识与理解。提出将文学研究分为“外部研究”和“内部研究”。“外部”指的是对文学的社会背景,环境等的研究,而“内部”指的是对文学自身进行研究。认为研究文学史的主要任务有两个,分别是描述作品批评史和作品类型史。所以,在进行这两项任务前,首先一定要确定好这一作品的文学传统地位,其次,要描述文学类型的发展历史。韦勒克和沃伦认为大多数学者对文学史的分期都是根据政治的变化来划分的,但他两觉得文学史的分期应该以作为文学的文学发展史为出发点,不应该仅仅局限于人类的活动和发展以及人类的主观意识来划分。这两位作者在书中指出文学研究的对象就该只是文学,不应该把它和其它学科混同在一起,或者用对其它学科的研究代替对文学的研究。文学史也应该是作品的历史,而不是其他的历史。

3 中国现当代文学的发展和文学观

(一)中国现当代文学的发展

中国现代文学指的是1917年至1949年期间的文学发展。是指中国社会内部在经历历史性变化的情况下,广泛接受国外文学的影响,汲取国外文学中的优秀成果,从而形成新的文学。不仅在语言上,用白话文代替文言文,还对文学的表现形式进行了革新,比如话剧,小说,诗歌等。创作方法上浪漫主义,现实主义,现代主义并重。中国现代文学的发展主要分为三个阶段,首先是受救亡图存,穷则思变的影响,被迫对文学进行了改革;其次是中国文学的自身发展,随着时代的革新,古典文学越来越满足不了人们的思想感情表达的需要,所以相相继对各种文学领域进行了改革,还开展了白话文运动;最后深受外国文学的巨大影响。国外留学生回国后,将国外的优秀文学作品引进中国,并对其进行翻译,广泛流传。而中国当代文学指的是从1949年开始至今的文学发展,从重功利轻审美,扬理念抑性情,到如今的多元共存,百花齐放。

(二)中国现当代文学观念

文学观就是对文学的基本看法,各个时期的文学观都有不同的地方。中国现代文学共有五种观念,以胡适为代表的进化论观;以鲁迅为代表的循环论观;有阶级论;“新民主主义”文学史观和“20世纪中国文学”史观。各个观念都体现了当时的社会背景和文化背景,存在着肯定和质疑的地方。

4 《文学理论》对中国现当代文学发展的影响

中现当代文学史的“建史”阶段是从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正式开始的。在《文学理论》一书中,韦勒克和沃伦提出:技术为历史发现服务。在学者对中国现当代文学史的研究过程中,开始重视资料、文献和版本等带来的信息。但是在搜寻过程中,难免容易带进个人情感,要考虑到搜寻者自己的经济状况和个人名望,而且这方面往往要运用到一些专业技术。因为一个作品重印次数与修改次数,都有利于了解此作品的受欢迎程度和成就,而版本间的不同,能够了解到作者的修改历程,从而有助于解决作品的起源与进化问题,这都需要一定的技术。在《文学理论》中指出,文学研究要客观,讲究真实性。所以研究者开始大量发掘那些被“当代史”所掩埋,曲解和修改的资料,利用这些去探究真正的历史,真正的文学发展,揭示出历史的真相,告诉人们历史发展的真正过程。

在《文学理论》一书中,两位作者对“外部研究”和“内部研究”进行了大量的文字阐述,指出“外部研究”主要研究文学作品的社会背景和环境等,“内部研究”主要研究作品的本身。突出其在对文学研究过程中的重要性和不可分割性。在我国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之前,我国的学者大多把“外部研究”作为主要研究对象,占据着统治地位,因为“外部研究”主要研究文学的社会背景和环境等,这样更容易把文学的发展与历史发展建立一种因果关系,也更能从历史大背景去研究文学发展的历程。甚至有些学者把“外部研究”和“内部研究”放在两个对立面来研究。但那时很多学者之所以倡导“外部研究”是因为当时文学主要承担着反抗和评判政治的艰巨任务,这是当时历史需要。

我国现当代文学研究的对象不仅是当代的,也应该是针对历史的。《文学理论》不仅立足于“今天“也致力于“历史”。在新批评的形式上加上西方古典文学的内容,站在过去和现在是交汇点,这样才能更辩证客观地进行研究,更具权威性。

5 总结

总而言之,《文学理论》认为文学就是文学,不应该把文学的研究和其他学科的研究混同起来。文学的研究重点就该只是文学作品,而不是其他。它作为西方研究文学的重要理论依据,其中的观念对于文学发展的促进作用是十分重要的。虽然,表面上我国现当代文学的发展与其没多大关联,但是通过学者的仔细研究,发现我国文学史研究的内容很多都受到《文学理论》的影响。虽然可能与韦勒克和沃伦的观点有些差异,但是也深受他们研究方法和观念的影响。总之,文学研究的方法和理论的不同,主要是由于社会背景,环境和文化发展背景不同,都是立足于本国的需要和实际情况而做出的选择。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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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甄艳华.论韦勒克的“文学类型”理论[J].黑龙江教育学院学报,2009(2)

中外历史论文范文8

关键词:科学技术史 历史学 科学 人文学科 社会科学

近年来,随着“科教兴国”战略和“知识创新”工程的贯彻和实施,国内在学术界和大众文化两个层面上都形成了科学文化研究和普及的热潮。起着所谓沟通科学与文化之联系桥梁作用的科学技术史,在其中扮演了重要角色。由此,科学技术史学科在中国虽然还不能完全与诸如数理化、文史哲以及政经法等“显学”等量齐观,但的确已跟原来处于职业建制和学术建制双重边缘地位的局面大不相同,特别是在职业建制上有了明显的改观。在学术建制方面,零敲碎打、拾遗补缺式的研究阶段应该已告结束,进入学科建制化发展阶段。因此,关于科学史的学科性质问题日渐凸现,成为大家关注的一个重要问题。

在这方面,近年已有许多论者阐发了观点,[1]本文着眼于与科学史学科性相关的开放性问题。认为从实践到理论、从方法到内容等等方面看,科学史都具有历史学的学科性质和特征。但从其研究的对象和领域看,科学史又不是普通的历史学科,具有强烈的交叉和跨学科性质。这些都说明科学史不应该是一个封闭的,而应该是一个开放的领域,不但对历史学开放,而且应该对其他的科学和文化研究领域开放,加强彼此间观念和方法等等方面的联系、交流与沟通。这不但有利于科学史作为一个学术领域本身意义和正当性的辩护、学科的建设和发展,也有利于加深对作为整体的人类文明的理解和认识,并扩大其应有的社会影响。

一、忽视科学史的史学学科性及其后果

科学技术史研究在中国已有相当长的历史,其起源至少可以追溯到20世纪上半叶许多前辈学者关于中国古代天文历法、算学、物理等的研究。早期因为研究人员的数目极少且基本处于单兵作战和零散资料整理的状态,未形成建制性的学科,因而也基本不存在所谓学科的定性问题,至少这种问题还不是当时紧迫的和重要的问题。到了1997年这个定性就开始成为此领域的基本问题之一,因为自然科学技术史被中国政府部门作为科学中的理学一级学科而确定了。不论其初衷如何,从政府教育主管部门管理的角度看,这种学科性质的认定倒也不无道理,因为科学史毕竟跟自然科学有着天然的、不可分割的联系,许多科学课程的教学和研究也往往离不开对其历史的逻辑或简单追溯。但从科学史作为一种学术研究门类的角度,即从学理的角度看,很有必要对其性质加以进一步的厘清。这方面,近几年来国内已有不少论者发表了看法。总体而言,大家基本上肯定了科学史的学科性质应当主要是一门历史学的分支,因为“科学史研究的对象是科学、技术的发展,及其与社会的互动关系。如同政治史、经济史、艺术史一样,科学史本质上是历史科学性质的学科。”[2]

虽然如此,但由于我国长期以来科学史的研究基本上又是游离于一般的历史学之外,科学史研究者更愿意接近科学界和其他关于科学的“元研究”领域而不是史学界,导致了科学史研究与一般历史学研究间的相互隔膜。显而易见的是,几乎所有的科学史研究和教学活动都在科学或哲学领域的院所系里进行,而与一般史学领域基本没有什么瓜葛。科学史研究共同体除了在文物考古(比较有代表性的是夏商周断代工程)等非常有限的领域或少数研究活动中与历史学界有过短暂的合作外,一般几乎互不往来。例如历史学界的学术会议,科学史界鲜有人参与。历史学领域特别是史学理论领域的新进展和新成果,虽然可能对科学史研究很重要很有意义,但在科学史领域实际上也几乎没有引起任何关注和反响。这种与历史学相互分离的局面,使科学史的研究视野过于狭窄,难以汲取作为自身一个重要来源的史学研究的传统和最新进展,导致了在理论和研究方法上的一定的滞后和贫乏;同时也带来了科学史自身一些目的功能上的混乱。关于后一点,已有论者指出:“作为理学学科而非史学学科,科学史的二级学科很自然地按照理学一级学科来分科的设置(如数学史、物理学史、化学史、生物学史等),这样,科学史难以以整体面貌出现,萨顿所谓科学史的人文主义意义就显示不出来,科学史就不能发挥它整合科学与人文的桥梁作用。……因此未来科学史学位设置应恢复科学史的史学性质。”[3]

当然,与此同时,可能是出于科学史界本身自外于历史学领域的封闭性和异类性,或是出于对自然科学在中国的那种近乎真理地位的敬畏心理,我国史学界实际上也基本无人问津科学史的研究,或很少关注科学史研究的最新成果。即便偶尔在其历史通史著作中提及有关科学史的内容,也常常犯下常识性的错误。(如国内史学界在许多通用中国古代教科书中论及“甘石星经”时所出的错误[4])这与国际史学界的情形有很大不同。且不论作为职业历史学家的柯林武德所作《自然的观念》、巴特菲尔德《近代科学的起源,1300-1800》等科学(思想)史专著,就是当今许多流行的历史学通史著作中就包括了对科学史的描述,例如韦尔斯的《世界史纲》、斯塔夫里阿诺斯的《全球通史:1500年以后的世界》、霍布斯鲍姆的《极端的年代,1914-1991》等都有专章叙述科学的历史。由此可见,一般的历史学家并未对科学史见外,而是顺理成章地把它纳入到整个人类文明的历史长河之中。

二、从史学界可能得到的教益

浏览一下国内史学界的现状,可以明显看到自20世纪八十年代以来,大量西方史学新流派、新理论已成为介绍和研究的热点,如法国的年鉴学派、英国新社会史、美国的新经济史以及心理史学等;克罗齐、科林伍德、沃尔什等的历史哲学理论等。可以说20世纪以来国际上比较重要的史学流派和理论基本囊括在内。西学的引入,使中国史学界在拓宽视野,开辟新领域,探索新方法等等方面气象为之一新。毫无疑问,我国史学界这些研究介绍对科学史的研究特别是理论建设应该有很大的参考借鉴作用。

实际上,欧美史学界的思潮和理论对科学史的研究导向素来就有很大的影响。

众所周知,科学史研究的代表人物首推20世纪初的乔治·萨顿。他认为科学是人类文化中一种特殊的、最有价值的文化,并把科学史的目的确定为所谓通向“新人文主义的桥梁”。但萨顿在用新人文主义的观点为科学史的正当性辩护的同时,在研究纲领上,却并未脱出由德国的兰克所开创的统治了西方史坛数十年的孔德实证主义引领下的“兰克学派”编年史方法论的巢臼。

与此同时,年鉴学派的奠基者布洛赫却激烈地批判了孔德的实证主义科学史观,及其用科学的正当性来为历史学正名的模式。他认为,孔德的科学概念,也就是追寻自然现象的法则,不应该套用在有关“人”的研究上。因为人类的行为与活动,在本质上是非常复杂的现象,许多方面都难以套用数理上的规范量度。

年鉴学派还明确提出了“问题史学”的原则,要求打破各学科之间的“壁垒”,倡导跨学科的研究,在继承传统和立意创新的基础上重新认识历史的观点。年鉴派观点的引入为历史学和其他相关学科的理论和方法奠定了基础,由此也极大地扩充了历史研究的领域。此外,年鉴学派史家们提出的所谓“整体历史”的观点也具有很大的启发性。

再看看历史哲学的研究状况。发轫于18世纪的近代西方历史哲学,经过19世纪的积累,在20世纪得到迅速发展,并从“思辨的历史哲学” 转变为“批判与分析的历史哲学”。在20世纪思辨的历史哲学中,影响最大的是文化形态学派。包括德国斯宾格勒的《西方的没落》和英国汤因比的《历史研究》等著作奠定了这种观念的基础。他们认为“文明”,而不是“民族国家”是历史研究的单位。并详尽地讨论了文明由诞生到衰亡的历程,强调文明起源于“挑战和应战”。李约瑟的巨著《中国科学技术史》(原书名是《中国的科学与文明》),在具体建构中国科学文明的“整体历史”方面,与汤因比的文明史论密不可分。

包括新康德主义、新黑格尔主义的批判与分析的历史哲学,对现代西方史学的发展产生了广泛而深远的影响。意大利的克罗齐提出的“一切真正的历史都是当代史”,英国柯林伍德倡导的“一切历史都是思想史”、“历史是过去思想的重演”等论点,不但在一般史学界而且在科学史界也有巨大的反响。发展到后现代主义历史哲学阶段,产生了“历史是科学还是艺术的争论”。后现代的相对主义史学思潮对历史实在论加以批判。他们以历史理解、历史解释中的主观性和多元性为前提,反对历史和历史规律的实在性,观点偏颇但有启发性。

马克思主义的历史理论思潮也曾在20世纪三十年代产生很大影响,特别是在英国,马克思主义史学取得了很多的成就。贝尔纳的两部科学史名著《历史上的科学》和《科学的社会功能》也是这个思潮的结晶。

科学史界在20世纪出现的其他一些抗鼎之作,包括默顿1938年出版的《十七世纪英格兰的科学、技术与社会》、柯瓦雷1939年发表的《伽利略研究》、巴特菲尔德1949年的《近代科学的起源,1300-1800》;甚至库恩的《哥白尼革命》、科恩的《牛顿革命》也无不带有从年鉴学派到各种历史哲学理论直至后现代主义理论影响的印记(虽然他们自己不一定承认)。

三、科学史的交叉学科性

但科学史毕竟又不同于其他的历史,它主要涉及科学这一人类特殊文化形态或社会建制,属于专门的领域。由于科学文化的特殊性,目前关于科学的元研究学科除了科学史外,还有诸如科学哲学、科学社会学、科技政策、科研管理、科学传播、科学普及等,形成了一个相互联系、相互渗透的庞大的学科群。这些学科如果从学理的角度看,也应该分属于哲学、社会学、政策学、管理学、传播学等不同的领域,所以都有跨学科研究的色彩。在中国学术界,这些学科实际上主要是聚集在自然辩证法这面大旗下进行的。这种情况也说明了科学史的另一个鲜明的性质,即跨学科性或交叉性。所以,除了从历史学中接受教益外,科学史无疑也必须从其他学科汲取发展的营养,向自然科学和其他的科学元研究学科讨教或切磋自不待言,本文所要强调的是还必须包括其他人文社科类的相关学科。

因为实际上,二战以后西方出现的“新史学”的动力的确主要来自社会科学。法国年鉴学派的产生,与20世纪初法国社会学、人类学、地理学与心理学等社会科学的发展息息相关。美国的新经济史、新政治史也分别从经济学、政治学中汲取了许多理论养分。心理史学则是在心理学理论方法的哺育下发展起来的。科学史研究自然亦应当紧扣自然科学的所谓“人文主义价值”,积极开展与其他相关人文社科类学科间的交流与沟通。

目前,广泛借鉴其他人文社科领域研究成果以丰富科学史的研究,在我国可以说已具备了很好的客观条件,二十世纪以来国际人文社科学一流学者的代表作十之七、八已有了汉语译本,研究者可以不必再费力地阅读原著了。即便是国际学界近二十年来风行的“后现代主义”的论著也能很方便地找到汉译本。这为中国学者,包括科学史研究者,了解西方人文社会科学理论发展脉络,开展交流与借鉴奠定了良好的基础。

综上所述,自然科学技术史在中国作为理学的一级学科,可以说已经从职业建制的角度上确定下来了,但作为一个独立的学术门类,如果不认定为历史学的分支,就不能说已从学理的正当性上完全建构起来。所以,有必要明确其历史学科性。同时,这种学科性的建构,也有利于明确科学史的开放性,从而有利于其未来的发展,就看科学史界是否有一种开放的心态以接纳别人之所长了。让我们引用汤因比在其巨著《历史研究》的最后一章“行动中的历史学家”中的一句话来结束本文:“行动起来是最重要的”。[5]

主要参考文献

[1] 如:刘兵:“历史的辉格解释与科学史”,《自然辩证法通讯》,1991年第1期;曹天予:“魅力与危险——对科学史后现代主义观的反思”,《自然辩证法通讯》,1993年第3期;吴国盛:“走向科学思想史”,《自然辩证法研究》,1994年第2期;刘兵、曹南燕:“科学史与女性主义”,《自然辩证法通讯》,1995年第4期;魏屹东:“科学史为什么从内史转向外史?”,《自然辩证法研究》,1995年第11期;袁江洋:“科学史:走向新的综合”,《自然辩证法通讯》,1996年第1期;李醒民:“略论迪昂的编史学纲领”,《自然辩证法通讯》,1997年第2期;袁江洋:“科学史编史思想的发展线索”,《自然辩证法研究》,1997年第12期;袁江洋:“科学史的向度”《自然科学史研究》,1999年第2期;袁江洋、刘钝:“科学史在中国的再建制化问题之探讨”(上、下),《自然辩证法研究》,2000年第2、3期;江晓原:“科学史外史研究初论”,《自然辩证法通讯》,2000年第2期。

[2] 刘钝:“科学史的文化功能及其建制化——贺中国第一个科学史与科学哲学系诞生”,/members/liu/doc/func.htm

[3] 吴国盛:“科学史学科建设几点意见”,/personal/wugsh/fields/academic/3.htm

中外历史论文范文9

在课堂阅读方面,要增加兴趣阅读,引用能烘托历史细节、展现历史真实、再现历史场景的史料,吸引学生的注意力,把学生牢牢地抓在课堂上。史料的兴趣阅读中,促使学生从课本中去寻找理论来源,把历史知识提取出来,变被动学习为主动学习。

1.史料展现历史真实,激发阅读兴趣

历史教学不能停留在小学或初中阶段的“讲故事”“说过程”的形式,而应该用史料凸显历史的真实性,通过史料把抽象的历史分析具体化,激发学生阅读分析史料的兴趣。历史教学应具有浓郁的历史真实感,这也是历史教学必须遵循的一条基本原则。

比如教学“失误与挫折》中“”对民主法制的践踏时,通过一份《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档案》把史料展示给学生,史料真实展现了一个人物(刘少奇)的历史命运,强烈激发了学生阅读史料的兴趣:为什么一名1921年入党的产党员,最后竟然被定性为“叛徒、内奸、工贼”,永远?个人的遭遇折射出国家的命运,再现了人物背后的新中国的大事件。通过感知个人的历史去反思国家的命运,让学生阅读史料,体验真实的历史,深刻感受对法制带来的巨大破坏,探索民主政治建设的趋势。

2.史料烘托历史细节,激发阅读兴趣

在历史课堂中,教师通过史料展示“历史的细节”,如历史人物的特写、历史情节的补充、紧张的历史冲突等精彩细节,营造历史氛围,来拉近学生与历史的距离,这能引起学生的阅读兴趣。

例如,在教学“农村实行家庭联产承包制”时,展示历史细节:1978年12月18日,安徽省凤阳县梨园公社小岗生产队队长严宏昌把16户农民召集到一起,私自立下了一份将田地包干到户的生产契约:“我们分田到户,每户户主签字盖章,如以后能干,每户保证完成每户全年上交和公粮,不在(再)向国家伸手要钱要粮,如不成,我们干部作(做)牢杀头也干(甘)心,大家社员也保证把我们的小孩养活到18岁。”设问:“为什么凤阳小岗村的18位农户要冒着‘杀头’的危险?这是怎样一份契约?后来18位农户的命运如何?为什么说这也改变了整个中国农民的命运?”这些涉及历史细节的问题深深吸引了学生的注意,引起学生的好奇心,激发他们强烈的阅读相关史料的欲望。

3.史料再现历史场景,激发阅读兴趣

运用史料,借助于历史场景的再现引导学生入情入境,把学习的主动权交给学生,让学生在自读、自悟、品读、品悟中实现教师、学生、文本、多媒体课件的互动交融,激发阅读兴趣,从而实现阅读的自主化、个性化。

在教学“重庆谈判”时,出示选自《赴重庆谈判前在政治局会议上的讲话》的文献资料:“谈判自然必须作一定的让步,只有在不伤害双方根本利益的条件下才能达到妥协……由于有我们的力量、全国的人心、自己的困难和外国的干预四个条件,这次去重庆是可以解决一些问题的。”启发学生探究:“从史料中可以看出,电邀去重庆的真实目的是什么?照片中的和在想什么?为什么要冒风险去重庆谈判?”使学生置于历史场景中,充分感知历史,主动阅读相关史料,探究问题。

二、活用史料,创设问题情境,启“阅读之门”

当学生对文本或阅读行为本身兴趣下降、注意涣散时,问题是最好的兴奋剂;当学生的阅读处于字面扫视的低效状态时,问题是引发思维的最好触媒。由于有问题解决的学习压力,学生阅读时对于文本的结构性意义的关注会大大提高。

1.史料呈现认知冲突,创设阅读的问题情境

认知上的冲突是学生问题意识产生的重要来源。教师通过史料,创造相适应的教与学的环境和认知情境,学生在这样的课堂环境中其内在固有的认知状态和外在呈现的认知情境之间会产生一种“碰撞”,随即出现了困惑,问题也会自然生成。在历史教学中,以历史史料为中心,如何引导学生从各种史料发现问题、提出问题、解决问题和新生成问题是培养学生“问题意识”、提高阅读能力的重要途径。

如教学“失误与挫折”时,出示史料:“1958年8月4日,到河北省徐水县第八瀑河农业社视察。……县委书记汇报,今年全县平均亩产达到两千斤,总产量达到12亿斤。此外,还要放大卫星,山药亩产120万斤,一棵白菜520斤,小麦亩产12万斤,皮棉亩产5000斤。”按照农业专家说,无论什么品种的农作物,都不可能达到这个重量。当学生已有知识与未知知识之间发生差异,制造了学生在认知上的冲突,激发学生通过阅读史料思考:“这么夸张的产量到底说明了什么问题?会产生怎样的后果?”

2.史料促进知识迁移,创设阅读的问题情境

在学习某些新知识的过程中,尽管学生已有一定的知识基础,但往往不能很好地提取和利用,这就要求教师充分运用史料,在已有知识与新知识之间架起桥梁。通过对史料的阅读分析,创设良好的问题情境,逐步启发学生完成学习迁移。

例如,在教学洋务运动时,出示日本学者薮内清在其所著《中国・科学・文明》一书中的一段论述:“在相当于日本幕府末期的1860年前后,中国和日本一样……但是由于两者所处的环境各异,因而以后所走的道路也不同。日本于1868建立了立宪君主制国家,而中国却是在原封不动地保留原有政治体制的情况下……但是这样的洋务运动在依然如故的政治体制下,要想取得理想的结果是不可能的。”让学生阅读史料后思考:“发生在19世纪后期的日本明治维新和中国,都是为了挽救民族危机,发展资本主义的改革运动,但结果却一成一败,原因何在?”学生联系已学习的日本明治维新相关知识,从封建统治力量、改革派力量、改革措施等方面对比分析,失败的必然性便很容易理解了。

3.史料促使历史与现实的结合,创设阅读的问题情境

培养学生用历史的眼光观察当今世界,认识现实生活,或是在古今关联中继承优秀传统,悟出某些规律性认识的能力,既是历史教学的重要任务,又是培养学生能力的重要手段。在教学中可以通过史料,寻找历史与现实的结合点,提高历史教学的有效性。

例如,在讲到宋、元时期的对外经济文化交流时,为了让学生从继承历史传统的意义上去认识我们今天改革开放的必然性,把一位历史学家的话讲给学生:“中国文明曾经影响了全世界的进步和发展,中国历史上曾有开放的时代,中国人敞开博大的胸怀,拥抱了来自印度、阿拉伯,甚至地中海沿岸的文明,洗礼了自己,包容了世界,丰富了人类的文明。”然后,让学生用史实证明这一论断的正确性。

三、挖掘史料,引导史论结合,导“阅读之法”

史论结合是历史学科的特点。学习历史,要注意培养学生史论结合的阅读方法,要求从材料提供的史实做立论基础,以鲜明的观点做立论导向,阅读分析史料,最大限度地获取有效信息,从而更接近历史的真实,得出正确的观点和结论。

1.从史料中来,导阅读之法

“从史料中来”,即要善于从史料中提炼出理论观点。教学实践中,我们如果只是把高度概括的理性认识的结果简单地搬给学生,他们是很难做到真正理解的。应该结合对史料的阅读,最大限度地获取有效信息,尽量挖掘出史料中蕴涵的理论因素。坚持从史料中来,能够让学生了解理论得出的思维过程,从而提高运用理论的能力。

例如,在教学洋务运动时,出示两则史料:

材料一:“至恭亲王奕忻等请购买外洋船炮,则为今日救时第一要务……不过一二年,火轮船必为中外官民通行之物,可以剿发捻,可以勤远略。”――曾国藩《复陈购买洋船炮折》

材料二:“……堪得滦州所属距开平西南十八里之唐山,山难旧煤穴甚多……从此中国兵船轮船及机器制造各局用煤,不致远购于外洋……富强之甚,此为嚆矢(开端)”。――李鸿章《直境开办矿务折》。

通过以上两则史料的阅读,引导学生分析:“曾国藩、李鸿章属于什么派别?史料中可以看出,洋务派从事哪些主要活动?从史料中可以看出,洋务派的主张是什么?根本目的何在?”

2.到史料中去,导阅读之法

“到史料中去”,即让学生把学到的历史理论用于对历史材料的科学分析,提高他们解决问题的能力。让学生掌握历史理论,本身并不是教学目的,目的是让学生运用理论去正确阅读分析材料,解决问题。

例如,同样是在教学洋务运动时,出示《中国近代史》中的一段史料:“上海轮船招商局创立后三年内,外轮损失了1300万两(白银),湖北官办织布局开办后,江南海关每年进口洋布减少了十五万匹。”让学生阅读分析:“从史料可以看出,洋务运动有什么作用?”从而引导学生到材料中去,认识到洋务运动对外国经济势力的扩张起到了一些抵制作用。

3.突破关键字词,挖掘隐性知识,导阅读之法

中考材料分析题,虽说其提问方法多样化,涉及内容各异,但对于考查学生对历史基础知识的掌握程度却是其共性。突破关键字词,挖掘隐性知识,能提高学生的阅读效率,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例如,2007年杭州市中考试卷材料阅读题――民主与法制是专制与独裁的死对头,追求民主与法制,反对专制与独裁是近代中国人民的不懈追求……据此回答问题。不少考生因为对题头的“反对专制与独裁是近代中国人民的不懈追求”缺乏统领性的认识,又忽略了重要时间,于是对“莫谈国事”一头雾水,得分率偏低。为此,平时培养学生学会阅读材料,从第一句话开始关注“关键词”,挖掘隐含知识,锁定相关联的历史事件。

四、拓展史料,组织活动探究,延“阅读之路”

史料绝不限于历史教科书文本。有历史遗址、互联网、博物馆、图书馆、档案馆、当事人、专家等不同来源,比如照片、电影、报纸上的讽刺画、绘画、信件、演讲摘要、地图、各种统计资料、音乐、诗歌、艺术品、民俗等不同的形式,这都是历史教学中可以使用的重要史料。

1.充分利用图书馆资源,延伸史料阅读

充分利用现有的课程资源,首先要利用学校图书馆资料,图书馆的图书、历史期刊和报纸是学校非常重要课程资源。不受某一种教科书的束缚,指导学生有效地阅读历史图书、历史期刊和报纸,它能激发学生热爱历史、探索历史的热情,拓展学生的知识面,促进学生自主阅读。

2.充分利用网络资源,延伸史料阅读

传统史学教育的史料主要获取途径为书籍的阅读和历史档案的梳理。随着信息技术的发展以及它在教育中的应用,网络成为史料获取的新途径。网络资源的开发和利用突破了时空局限,突破了传统教学的狭隘性。网络上丰富的信息可以扩展学生的知识视野,开阔学生的思路。丰富的专业网站使查找资料更快捷、高效,各种各样的论坛可以使信息的交流更为开放和及时。例如,可以通过专题历史网站获得特定的历史史料,目前仅凤凰网上就可以查到关于古代史、近代史、现代史、历史人物、史家论史、历史映像室等十余类有关史学方面的数百个专题。

3.要充分利用地方史资源,延伸史料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