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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家文化的传承集锦9篇

时间:2023-10-12 16:11:04

儒家文化的传承

儒家文化的传承范文1

关键词:儒家文化 语文教育 继承发扬

孔子的“以和为贵、仁者爱人”的儒家文化,对我国文化的发展具有深远的影响。儒学文化是经世致用的学术思想,其舍生取义的道德情操,成为我们奋斗不止的精神动力。儒家倡导的“仁政”的治国观念,与当今主旋律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一致。我们研究孔子儒家教育思想的目的是为了传承和发扬我国古代优秀教学理念,更好地为我国教育事业服务。儒家教育理念在语文教育中应用和创新,对促进我国语文教育的发展和培养更多的适应当代语文教师队伍和语文人才具有重大作用。我们应传承发扬孔子儒家教学理念,使其在语文教育中发挥作用。

一、语文教学要有针对性

就像我们找不到两片绝对相同的树叶,教师也不可能找到两个完全一样的学生。孔子曾说:“中人以上,可以语上也;中人以下,不可以语也”。儒家教学理念中的“因材施教”是值得我们广大语文教师借鉴和应用的,所谓因材施教就是根据每个学生的不同特点进行不同的教育策略。这种教学方法在我国语文教学中显得尤为突出,语文教学的因材施教主要体现在课堂教学计划上,针对每个学生的差异,培养学生成为具有不同文学才华的专才。同理我们的语文教学,对不同学生的教学内容应区别。教师面对专业级的学生时,教学方式应表现为专业和深度,这是与和普及大众语文赏析的教学难度有所差别。因此,语文教育的因材施教是体现在语文教育大纲上,针对不同基础的学生给予不同程度的教学内容,才能更好地调动学生学习的热情,才能更好地发挥学生潜在的机能。

二、语文教育中要达到教与学的统一

所谓教学就是教师的教与学生的学的统一,是学生和老师之间的教学互动。在孔子的教学体系中,教与学的关系是一种互动、融洽和统一的关系,是在动态的交流过程中相互转换的过程。这是一个不断学习深化的过程,教学工作者应真正地做到在“教”中“学”,在“学”中“教”,老师与学生有着共同的学习目标。所以,在学习课堂中,教与学是一种师生之间双向作用的关系,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地实现“教学相长”,在课堂上增加师生之间教与学的交流。我们在学习语文的过程中有很多需要活学活用的技法,是需要学生去亲自尝试,亲身体会才能学会的技能。理论知识是我们学习语文学科的基础,学生只有掌握了扎实的理论基础,才能更好地完成实践内容。在语文课堂上也许有很多语文理论的内容学习起来很枯燥,需要学生去反复记忆认真学习,作为教师,在教的过程中,也应发挥主观创作性,把枯燥的理论变为有趣的知识。所以说,在语文教育中,老师的教和学生的学的双向统一是非常重要的一方面,我们要多吸取儒家教学中的优秀理念,来充实到我们当代语文教学中,教师关注并正确处理好教与学之间的统一关系。

三、重视语文的心灵教育功能

语文具有强大的心灵感知力,美好的语文作品能够触动人们的内心深处,提高大众内在的精神境界,给人以美的享受和奋发向上的精神力量。《乐施篇》记载:“乐也者,圣人之所以乐也,而可以善民心。其感人深,其移风易俗,故先王著其教焉。”这正是中国儒学思想在语文教育中的宗旨与升华。《论语》记载:“尽美矣,又尽善也。谓武,尽美矣,未尽善也。”儒家的语文美学观对中国传统语文的形成和现代语文的发展都有重大而深远的影响,孔子不仅重视语文中所传达的美的感受,更重视语文中传达的善。孔子所指的善不仅体现在中国古时杰出圣贤的一言一行中,也表现在新生婴儿的纯净目光中。孔子曾把婴儿纯朴的心灵美比作他最敬爱的音乐。孔子所推崇的语文是达到善与美和谐统一的境界,语文是可以传达很深的精神内涵,这种语文能使人的心灵受到启示。“人而不仁如礼何?人而不仁如乐何?”由此可见,儒家文化“礼乐思想”的核心是礼乐中美与善升华达到和谐统一。孔子认为如果没有仁,那么礼乐就失去了本源的意义。礼乐思想是以人的内部修养为基础的,这种礼乐是一种高层次的直达人心,升华人们思想的乐章,这正体现了好的语文对大众的心理教育功能。古时儒家曾以礼乐教育为主,通过正统的礼乐教育,人们提高心灵境界并培养了理想健全的人格。孔子把育人作为语文教育的本源目标,来实现语文教育的目的。语文教师所从事的教育工作是一项艰巨的创造劳动,需要全面的知识、美学修养和职业奉献精神。语文教学中,教师不仅要做到传道授业解惑这一基本要求,在教学内容上还要关注升华学生的精神思想。

四、语文教育中也要关注教师的作用

教师对学生的主要教育方法是言教与身教,相比较而言,身教显得更为重要。《论语・子路》记载:“不能正其身,如正人何”。这里孔子提到了身教与言教的辨证关系,强调了身教的重要作用。因此我们在语文教学中,作为教师应正确处理好言教与身教的关系。博学是专精的基础,只有博学才能求精。语文教育中教师的素质体现在除了掌握本专业的文法、句法、诗歌、词汇、语文史论等扎实的语文专业外,教师还应对哲学、美学、教育心理学等文科也要有所了解。语文教师除了应做到对本专业深入研究还应了解其他知识作为课堂教学的补充,博学才能在语文教学中运用自如,才能改变单调的课堂教学形式,唤起学生对语文学习的广泛兴趣。

结语

孔子的教育思想博大精深,我们在语文教育中应更多地应用和创新,无论是对儒学优秀教育思想的传承,还是对我国语文教育理论的完善,都具有十分重要的现实意义。

参考文献

[1]蒋孔阳著.先秦语文美学思想论稿.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1986.

儒家文化的传承范文2

关I词:中国共产党;文化传承;创造性转化;文化弘扬

中图分类号:D6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1494(2017)01-0077-04

中国共产党自1921年正式成立以来,领导中国人民进行了革命、建设和改革,使得中国革命和建设的面貌焕然一新。不仅如此,中国共产党还担负起以儒家道德文化为主体的中国传统道德文化的传承和发展的历史使命。在这一意义上,中国共产党又是领导中国人民传承、转化、发展、弘扬、宣传和创造性转化中国传统儒家优秀道德文化的政党。

一、中国共产党对儒家道德文化具有革命性传承和领导的使命

在人民大会堂出席纪念孔子诞辰2565周年国际学术研讨会暨国际儒学联合会第五届会员大会开幕式上强调:“不忘历史才能开辟未来,善于继承才能善于创新。只有坚持从历史走向未来,从延续民族文化血脉中开拓前进,我们才能做好今天的事业。”中国共产党始终坚持把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同中国革命、建设和改革的具体实际紧密结合起来,“科学对待民族传统文化,科学对待世界各国文化,用人类创造的一切优秀思想文化成果武装自己。”在带领中国人民进行革命、建设、改革的长期历史实践中,中国共产党人始终是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的忠实继承者和弘扬者。

道德思想是中国共产党人把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与中国道德实践结合起来的典范,也是传承传统儒家道德文化的典范。早年在湖南和北京求学的时候就系统地学习了传统儒家经典、马克思主义理论和西方道德理论并常常思考如何传承中国儒家道德文化。他曾经说:“吾人须以实践至善为义务,即以发达吾人身心之能力至于极高为义务也,即以实践具足之生活为义务也。”“实践至善为义务”的崇高道德是对儒家经典《大学》“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的继承和发展。1938年4月,在延安抗日军政大学第四期第三大队的开学典礼上,号召广大学员“要为中华民族的解放,为建设新中国而永不退缩,勇往直前,要坚决为全国四万万五千万同胞奋斗到底!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全国四万万五千万同胞,不是为了自己的家,而是为了四万万五千万同胞的家,牺牲一切。”这是对儒家张载的《西铭》中的“民吾同胞,物吾与也”道德精神的继承和创新,是一种更加崇高的道德境界。1944年同志在纪念中央警备团因公殉职的张思德烈士时正式提出“为人民服务”,这是对儒家仁爱精神革命性的创造和发展。

同时,儒家道德体系强调集体的力量。孔子创立的以“仁”为核心的儒家道德体系,强调个体的道德价值只有在帮助他人和集体中才能实现。在家庭中,道德主体应当重视家庭成员之间的和谐。他说:“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在社会中,道德主体应当做到“入则孝,出则弟,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在人际交往中,做到“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儒家道德认为,人的价值就体现在日常人伦之中,它不像佛教、基督教等预设了一个人一生都难以企及的极乐世界和上帝之城。儒家“没有一个独立于自己修身养性之外独立存在的罪恶”。儒家承认人在现实生活世界中就可以实现人的价值。但是这种人的世界,不是个人的世界,而是群居的世界,而人的价值就体现在集体中。因此,儒家特别强调个体对集体的作用和价值。《说文解字》说:“仁,亲也。从人从二。”所以,“仁”的道德价值也只有在帮助他人和集体中才能实现。一句话,人的“仁”的价值,只有在帮助他人和集体中才能实现自我、发展自我和自我超越。儒家强调集体的力量和价值,被中国共产党革命性地继承下来,并做了创造性地发展。那就是以同志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提出了社会主义集体主义道德原则。社会主义集体主义原则强调集体利益和个人利益的辩证统一、集体利益高于个人利益、重视和保障个人的正当利益。

以“为人民服务”为核心和以“集体主义”为道德原则的道德思想是中国共产党集体智慧的结晶,是对“五四”新文化运动的道德革命、新民主主义革命道德和社会主义道德建设实践的理论总结。、刘少奇、等对道德思想的形成、发展和成熟做出自己的贡献。不仅如此,道德思想也是对传统道德文化尤其是儒家道德文化批判继承的优秀成果,是中国人民在新的历史时期建设新中国道德,构建社会主义道德体系的指导思想。这也反映了中国共产党对儒家道德文化革命性传承和领导的历史使命。

改革开放以来,以邓小平道德理论为指导思想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德建设,也反应了中国共产党对中国传统道德文化革命性传承和转化及领导中国人民进行社会主义道德建设的历史使命。邓小平在继承道德思想的基础上,发展了社会主义道德。首先,邓小平1979年3月首次提出了“社会主义道德”概念。1980年,他在《目前的形式和任务》一文中再次强调:“一定要在全党和全国范围内,有领导、有计划地大力提倡社会主义道德风尚。”其次,邓小平围绕“什么是社会主义、怎样建设社会主义”这个根本问题,系统地论述了社会主义基本道德问题,进一步完善和发展了“为人民服务”这个社会主义道德建设的核心,深入阐明了社会主义集体道德原则,构建了完整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德体系。最后,他提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德是为了培育“四有”(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有纪律)新人。“四有”新人的提出,是对儒家追求“圣人”、“贤人”和“君子”的道德教育目的的现代革命性传承和发展的结果。总之,邓小平建设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道德思想,第一次比较系统地论证了社会主义道德建设的客观环境和现实条件、指导方针和战略步骤、伦理原则和主要任务等问题,为新中国伦理学的繁荣与振兴作出了巨大的历史性的贡献。

当然,邓小平的道德体系也是根植于中国传统道德文化。他为中国道德革命、道德建设和道德改革作出的重大贡献同当代中国的道德实践相吻合,也与对中国传统道德文化尤其是儒家道德文化批判地继承相关联。

总之,中国共产党作为工人阶级的先锋队,在对待传统儒家道德文化时,既不是全盘否定,也不是全盘肯定,而是批判地继承和发展。指出:“中国共产党人是马克思主义者,坚持马克思主义的科学学说,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但中国共产党人不是者,也不是文化虚无主义者。”因此,在道德建设和道德实践上,中国共产党对儒家道德文化具有革命性传承和领导的使命。

二、中国共产党对儒家道德文化具有创造性转化和发展的使命

以为代表的中共产党人提出了“为人民服务”的道德理论,这是对儒家道德文化进行了创造性的转化和发展。儒家认为对人实行仁爱是无条件的。孔子说:“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孟子也说:“仁义礼智,非由外铄我也,我固有之也。”中国共产党继承了儒家这种“仁爱”的道德传统,并结合中国道德革命和道德建设的实际,提出了“为人民服务”的道德理论,这是对传统儒家道德文化理论创造性的转化和发展的结果。什么是人民呢?人民是个历史的范畴,是对历史发展起推动作用的阶级、阶层和集团的总称。社会主义时期,人民是指一切社会主义劳动者、拥护祖国统一和拥护社会主义制度的爱国者。那么怎样才能做到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呢?

首先,在思想上要坚持为人民服务。这就是要使共产党人树立人民第一的意识,以人民利益为最高标准。同志说,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一刻也不脱离群众;一切从人民的利益出发,而不是从个人或小集团的利益出发。“必须以合乎最广大人民群众的最大利益,为最广大人民群众所拥护为最高标准。”因此,凡是从事思想工作或者意识形态工作的学者、作家、记者、教师、演员等都应当坚持为人民服务。例如,作家创作文艺作品就应当坚持为人民而写作,应当摒弃那些闺中私密、纠缠于个人小恩小怨的“快餐文艺”。又如,演员应当为人民而演出,表现人民的喜怒哀乐等情感,应当拒绝那种为金钱而演出色情、极端暴力和恐怖主义等变态主题的影视作品。

其次,在行动上要服务人民。这就是要使共产党人为了人民的利益总是做好事,不做坏事,做有益于人的事,不做害人的事。同志说:“一个人做点好事并不难,难的是一辈子做好事,不做坏事,一贯地有益于广大群众,一贯地有益于青年,一贯地有益于革命,艰苦奋斗几十年如一日,这才是最难最难的啊!”这也就是要求共产党人“像条牛一样努力奋斗,团结一致,为人民服务而死。”

同时,还要做到热爱人民群众,对人民群众负责,关心党和群众比关心共产党员个人还重,关心他人比关心自己还重,对那些不忠于人民利益,“只顾个人不顾社会、只顾局部不顾全体、只顾眼前不顾将来、只顾权利不顾义务、只顾消费不顾生产的观点和行为,”必须坚决反对。

最后,在道德修养上,共产党人要树立为人民服务的宗旨。这就是要使每个共产党人做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有益于人民的人。在必要的时候,能够为党、为民族解放、为人类解放和社会的发展、为最大多数人民的最大利益而牺牲。

总之,为人民服务的道德理论产生、发展、丰富和完善是中国共产党在中国道德革命、道德建设和道德改革的实践条件下,对传统儒家道德文化批判继承和创造出来的新的理论成果,具有时代的意义和价值,体现了中国共产党对儒家道德文化具有创造性转化和发展的使命。

三、中国共产党对儒家道德文化具有弘扬和宣传的使命

中国共产党不仅对传统儒家道德文化进行了批判地吸收和传造性转化,而且还对优秀的儒家道德文化进行全球性弘扬和宣传。美国总统奥巴马说,中国在过去二十个世纪中,繁荣了十九个世纪。在这繁荣的十九个世纪中,儒家道德文化曾经为人们的人格塑造、人际和睦相处、社会有序的发展和经济的繁荣作出了重要贡献。优秀的传统儒家道德文化,并不是美国学者狄百瑞教授说的“博物馆的摆设”,只供人们观瞻,也不是余英时教授说的无家可归的“游魂”。优秀的传统儒家道德文化和其它事物一样参与了现代化的进化,并随着社会的进步而不断发展。它为现代化的发展和社会的进步提供了丰富的智力支持,为现代道德文化的发展提供了质量保证。美国著名学者希尔斯教授认为:“现代生活的大部分仍处在与那些从过去继承而来的法规相一致、持久的制度之中;那些用来评判世界的信仰也是世代相传的遗产的一部分。”传统是活着的现在,“是秩序的保证,是文明质量的保证。”

同志指出:“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的丰富哲学思想、人文精神、教化思想、道德理念等,可以为人们认识和改造世界提供有益启迪,可以为治国理政提供有益启示,也可以为道德建设提供有益启发。”这三个“可以”高度概括了传统文化(自然包括传统优秀的儒家文化)的价值和意义。中国共产党领导中国人民进行革命,压在中国人民头上的“三座大山”,建立了新中国。尽管在“”的时候我们在对待传统儒家文化方面走了一些弯路,但这是在特殊的政治环境和“”篡党夺权的政治氛围下做出的非理性的行为。因此,不能因为“”的原因而否定中国共产党对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的弘扬和宣传的使命。

中国共产党不仅领导了中国人民建立了新中国,使中国人民从身体上站起来生活上富起来,而且在思想上也让中国人民站起来富起来。中国人民在思想上站起来富起来,这得益于中国共产党对传统优秀儒家道德文化的宣传和弘扬。

1942年,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中,提出“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双百”方针,为广大文艺工作者提供了创作指南。1977年,邓小平同志提出和恢复实行中国高考制度,为广大青年知识分子建设和繁荣中国文化提供了广阔的舞台。20世纪80年代开始的文化热,到如今方兴未艾的“国学热”,一些高校和地方政府设立国学院、儒学研究院、孔学堂等,都为传统优秀文化的传播和发展提供了新的机遇。同时,国家还鼓励电视台、报纸和互联网介绍和宣传如爱国、正义、诚信、友善等传统优秀儒家道德文化。

在国外,自2004年11月21日全球首家孔子学院在韩国首尔成立以来,截止到2014年9月,中国在全球开办了465所孔子学院和713个孔子课堂,涉及123个国家和地区。孔子学院(Confucius Institute)是中国在世界各地设立的以推广汉语和传播中国文化和国学为宗旨的教育和文化机构。它为国外的中国文化爱好者学习中国文化提供了一个重要的教育渠道,也为中国文化走向世界提供了一个重要平台。

儒家文化的传承范文3

关键词:韩愈;道统;道统论;儒学复兴

中图分类号:G40-09 文献标识码:A

一、韩愈的道统论的基本内涵

韩愈在《原道》中以儒家之道区别于佛老之道,以儒家道统对抗佛家法统,建构了道统论。因而,我们可以从“道”与“统”两方面理解道统。“道”主要是理论与精神因素,具有超越性与普遍性的特征;“统”主要是历史因素,具有时间性与连续性的特征。韩愈说:“博爱之谓仁,行而宜之之谓义,由是而之蔫之谓道,足乎己无待于外之谓德。”①“道”也称为“先王之道教”。在他看来,“道”首先是作为儒家思想本质和理论硬核的仁义道德,其实质是具有普遍意义的道德原则,即以仁义为本的天下公言。因而,“道”超越一切具体知识特别是异端思想,处于优先于一切的根本性地位,提供了一切合理性与合法性的根据与本源。“道”不仅是以仁义为核心的精神价值,也包括儒家的典章制度、社会阶层与分工、伦理秩序、社会风俗,“这实际是韩愈所了解的整个儒家文化——社会秩序”。就经验层面而言,道体现于社会各个方面,发挥着巨大作用;就超验层面而言,道存乎古今、贯通天人。自古至今,道的传承有一历史过程,这便是统。即“尧以是传之舜,舜以是传之禹,禹以是传之汤,汤以是传之文武周公,文武周公以是传之孔子,孔子传之孟轲,轲之死,不得其传蔫。”②圣与道合一,所谓的道统就是儒家思想的历史传承谱系。韩愈的道统说据陈寅恪先生讲,一是由孟子篇章所启发,二是由禅宗祖统说摹袭得来①。其真正目的并不在于单纯确立一种人物的外在谱系,而在于借此梳理思想的内在传承,通过道统的构建使儒家思想(道)具有连续性、普遍性、根本性和超越性,从而能够凌驾一切异端思想,成为绝对真理与唯一权威而重现占据思想文化领域的主流,最终实现儒学的复兴。

具体来说我们可以从以下四个方面解读韩愈的道统论。

首先,我们看韩愈的儒家文化立场。韩愈辨名析理着力阐述孔孟之道体现着他理智上对于儒家思想及精神价值的理解,他虚构历史,以圣人史观盛赞先王之教,体现着他情感上对古圣先贤的景仰,合而论之即是对儒家文化认同与坚守。魏晋南北朝以来,佛教的长期压力与道教的兴盛,加上儒学的长期衰落,士人阶层与普通民众发生了严重的文化认同危机,以至于出现这种局面:“老者曰:孔子,吾师之弟子也。佛者曰:孔子,吾师亦尝云尔。不惟举之其口,而又笔之于其书。噫!后人虽欲闻仁义道德之说,其孰从而求之?”③对文化思想界的这种混乱状况,韩愈挺身而出拨乱反正,打起儒家的大旗,并重新明确规定其内容,以正人心排佛老尊儒学,坚定了儒学文化立场,明确了士人阶层与普通阶层的文化归属。

其次,我们看韩愈的正统观念。正统观念主要是指在儒家内部存在多个学派时,某些儒者特别是具有道统观念者认为自己得到了先王之道的真传,视自己为儒门正统,而把其他学派视为旁门乃至异端。因而道统首先意味着对儒学本质的理解和对其内在精神的把握,在儒学内部起着划分学派——“判教”的作用,甚至说道统保证了儒学学脉的“纯正”与一以贯之。正统观念是儒家文化立场的内在要求与进一步延伸。荀子与杨雄“择蔫而不精,语蔫而不详” ,既没有正确把握孔孟之道的实质,也没有充分阐释先王之教的本真精神,因而不能列入道统。韩愈自命:“天下欲使兹人有知乎,则吾之命不可期;知欲使兹人有知乎,非我其谁哉?”。

再者,我们看韩愈的卫道精神。反击佛老与捍卫、弘扬孔孟之道是一事的两面,但后者更为根本。韩愈在《原道》中历数佛老对政治经济造成的严重危害后指出先王之教面临严重威胁——“不塞不流,不止不行”②,提出“人其人,火其书,庐其居”③的激进措施,期望通过这些措施打击并禁绝佛老的异端思想。韩愈一生以积极排佛而著称,为此差点送了性命,真正做到了他所说的:“使其道由愈粗传,虽灭死而万万无限”④,是儒家真正的卫道勇士。

最后,我们看韩愈的弘道精神。卫道精神与弘道精神相辅相存,同构成儒者的现实生命。韩愈具有强烈的担当意识,以传承道统弘扬儒学为自己义不容辞的文化使命与历史责任,为此不遗余力、不惜代价。孔子说:“人能弘道” ④。孟子一生“正人心,息邪说,拒行,放淫词” ⑤,积极弘扬先王之道极有功于圣门。在佛老盛行,儒学衰微之际,韩愈积极弘扬孔孟之道,是对传统儒家弘道精神的全面继承与努力实践。

道统的四个方面紧密相连,相互融通。韩愈的道统论通过这四个方面完成了对儒家仁义道德的形而上学论证,使道最终具有了超越一切的至上地位和普遍价值,道统传承谱系为儒学的重建与复兴提供了重要内容。

二、道统论的历史依据与理论根据

农耕时代的生存背景使中国古代一直重视历史,同时,中国古典哲学又具有解释学的传统,新思想往往借助诠释传统而开出。想要重新确立思想的地位和权威一般而言必须从历史深处寻求历史渊源的支持和经典文本特别是儒学经典的依据,否则,其合理性与合法性将会面临巨大的怀疑与严峻的挑战⑥。道统论的合理性与合法性的根据即来源于对历史的重构与对儒家经典与精神重新诠释。

韩愈说:“转曰;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身;欲先正其身,现诚其意。然则,古之所谓正心而诚意者,将以有为也。”⑦一方面他将儒家之道的修心诠释为有为以驳斥佛老之法追求修心而忘记社会责任的空寂无为思想,在注重实用理性、强调经世观念的古代中国很容易得到认可与支持;重要要的是从中所挖掘出来的历史资源提供了一个沟通内在心灵培养与外在国家秩序治理的思路,以前由外而内的思维路径被整个变成由内而外的理性自觉,一切合理性和合法性的根据由“宇宙天地”转向“心灵性情” 。这种转向意味着中国哲学开始由宇宙论转向形上学、心性论,正是这种转向,修心与治世沟通了,内圣与外王统一起来。同样,韩愈对孟子的推崇也与此相关。从学理上看孟子主张向内反求诸己,由内在心性培养外在政治推衍④,这与《大学》运思途径一致,可以为道统论提供理论依据。同时,孟子在《尽心下》中的类似的道统观念启发了韩愈的思路,提供了道统论的历史渊源。孟子的核心思想是“仁义”,与韩愈所理解的道的精神实质相同。孟子积极拒斥异端与韩愈性情相同。因而,在韩愈看来,只有孟子真正继承了孔子“仁”的思想与精神,是先王之道的真传、儒门正宗。通过排列古圣先贤谱系,将孟子列入道统,再一句“柯之死,不得其传蔫”便将历史接续到当下,确立了他本人的合法性地位。因为在古代中国,一种新思想必须同时具有古老经典的依据与思想历史的传承谱系 ,超时空的道必须在时空中落空才具有合理性与合法性、获得普遍认同。

三、道统论与儒学复兴

自魏晋南北朝以来,佛教、道教一直处于兴盛状态,而长期处于意识形态主流的儒学却一直在衰落,并且隋唐之际的儒学衰落远胜于魏晋之际,儒学危机是不争的事实。儒学复兴运动作为危机的产物是这一时期思想文化发展总的趋势,而新儒学是其最重要结果。韩愈作为先驱人物以道统论掀开了儒学复兴运动的序幕。

儒学复兴首先要与佛老异端思想划分界限,明确并强化儒家文化认同,道统论发挥了这一功能。

精神文化的发展有其内在与外在的逻辑与时代课题,新儒学作为复兴运动的产物,其形态和特质是思想的内部渊源与外部挑战的相应性②。韩愈在积极应对异端挑战时既努力挖掘历史资源又尽量吸收当下的东西,在道统构建上他沿袭了古代“尊王攘夷”的思路与策略。在大汉族中心主义影响下,尊王攘夷的观念在士人阶层与普通民众心理中根深蒂固,华夷之辩是士人们经常谈论的话题,再加上自魏晋南北朝以来,异族对于中原长期统治与残酷蹂躏,特别是安史之乱距韩愈又不久,那份痛苦的历史记忆在大众心中久久不能散去。“直至安史之乱后,由于安史为西胡杂种,尊王攘夷的思想始于文士之间抬头”③,此时,韩愈将佛老思想斥为狄夷之法,反对“狄夷之法加诸于先王之教之上” ④,很容易在士人与大众心理上获得普遍认同与广泛支持。

在中国儒学发展史上,道统论一方面继承了传统儒学思想,另一方面作为儒家复兴先驱之作,道统论直接开启了宋明理学。正如陈寅恪先生所说:“退之者,唐代文化学术史上承前启后,转旧为新关捩点之人物也。” ⑤总体而言,韩愈以仁义为核心,比较正确地理解并继承了儒学的核心思想与精神实质。他通过《原道》等著作从世界观、人性论、伦理学、历史观等对儒学理论的多方面探究构成他继承并复兴儒学的重要内容,而最显著的便是道统论。他立道统排佛老兴儒学,为儒学复兴树立起了鲜明的标志,并结合孔孟的仁义与《大学》的修齐治平的思想予以论证,尤其是对《大学》的重视,对后来宋明新儒学的意义十分重大。今天,现代新儒学依然在试图重建道统,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在于,不论是韩愈所处的时代还是宋明之时,乃至今天,一个共同的思想文化背景就是儒学复兴,而道统论是儒学复兴的一面大旗帜⑥。

陈寅恪先生在《论韩愈》一文中指出了韩愈的重大作用:“建立道统证明传统之渊源”、“直指人伦章句之繁琐”、“排斥佛老匡救政俗只弊害”、“呵诋释迦申明夷夏之大防”、“改进文体广收宣传之功效”、“奖掖后进期望学说之流传” 六个方面。陈先生这种儒学本位主义的评价曾受到过严厉批判,但是如果我们认同自身的传统,以理智的心态面对历史,以同情的理解面对韩愈及其道统论,那么我们会承认,韩愈建立儒家道统勇敢地捍卫儒学、积极地弘扬儒学,在民族文化特别是儒家文化和民族精神的传统与发扬上厥功至伟,宋明时期儒学的复兴是其直接的明证。

韩愈已经远去一千多年,那个时代的一切成为一种历史的沉积与记忆。我们发现,韩愈所为也是那一个时代士人共同的行为选择与价值趋向,道

儒家文化的传承范文4

Abstract: Confucian culture is the essence of Chinese culture, which not only exerts great influence on the development of Chinese culture, but also has the modern significance to the great rejuvenation of Chinese nation. It is incumbent on us to inherit and carry forward the Confucian culture. Animation is an important carrier of Confucian culture and the most suitable means of communication. Only by innovating the development of animation industry, creating the platform of Confucian culture communication, and spreading the core values of Chinese mainstream culture and socialism to the world can the national soft power be further enhanced.

关键词:儒家文化;动漫;传播

Key words: Confucian culture;animation;dissemination

中图分类号:B22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6-4311(2017)07-0217-03

0 引言

当前,中华民族正处在伟大复兴的历史新时期,弘扬和传承以儒家文化为代表的优秀民族传统文化,对传播中国文化价值观,扩大中华文化国际影响力,凝聚民族精神实现“中国梦”有着积极的现实意义。

1 儒家文化对历史发展的重要作用及现代传承价值

自孔子创立儒家学说以来,经过儒家世世代代的努力和传承发展,在继承优秀传统文化的基础上形成了完整的儒家思想体系,成为中华民族精神和民族文化重要组成部分,对中国社会发展产生了重大的影响。

1.1 儒家文化对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提供了有益启示

春秋末期伟大的思想家、教育家孔子,他总结了春秋时期之前的中国文明,形成了经学,从而创立了以“和”文化为核心的儒家学说,所以说孔子是中国文明史上承上启下的圣人。

儒家文化的精髓是“和”,强调社会秩序的和谐有序,其核心是仁和礼。从基本内涵来看,“仁”是指同情、关心和爱护的心态,是人与人之间的相互关爱,相互尊重的“仁爱之心”,是通过正_处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促成整个社会达到和谐的状态,这是社会成员道德修养的最高境界。“礼”是建立维护人际关系和社会生活秩序的行为标准和规则,实质上就是现代意义上的“法”,它的重要作用是全体社会成员之间的相互协调和相互尊重,从而实现人与社会的有序和谐。“仁”是人自身内在的道德修养,“礼”则是人的外在行为规范,它们共同协调人与人、人与社会之间的关系使之和谐有序的发展。

儒家文化“礼之用,和为贵”的思想,强调“礼”营造社会和谐秩序的价值,目的在于维持并促进社会关系的和谐,而践行“仁”和维护“礼”又以和睦为贵,它植根于中国传统的价值系统而又能随时自我调整,适应了时代和社会的变化,在社会实践中建立一种新的和谐秩序和心理平衡,这就突出反映了“和”在儒家文化中的重要地位。可以说,儒家文化是一种和谐文化,是人类社会极其宝贵的精神财富。我们传承弘扬这个文化遗产,对于构造国民信仰、构建和谐社会,实现以人为本的可持续发展仍然具有重大的现实启示意义。

1.2 儒家文化与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现代意义

中华民族要复兴、要发展,需要回顾借鉴民族的优秀的传统文化,也需要对我国古代治国理政的探索和智慧进行积极总结。实现民族复兴的“中国梦”是儒家文化与时代主题相结合的伟大结晶。

孔子倡导的“以德治世”的“德治”思想,强调道德乃政治之本,历经后世儒家的诠释发挥和理论升华,把儒家文化推向了新的发展阶段。“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已成为一套完整系统的治国方略,是中国历史政治文化中的精华。儒家文化中“以民为本”的德治思想与仁爱精神正是实现“中国梦”的思想源泉。“以民为本”是儒家德治思想的基础,它认识到人民群众在国家中的重要地位。因此,得民心者得天下,失民心者失天下。从“德治”的方式来看,儒家强调为政者应在道德方面起表率作用,正像孔子所说的“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也就是说,如果能够以道德原则治理国家,群臣百姓的心就会朝向你,就像天上的北极星一样,所有的星辰都会围绕着它。由此可见,以“民本”为主要内容的儒家“德治”思想的实质是,通过实现社会群体价值来达到社会整体的和谐。虽然儒家“民本”思想的真正内涵,还不是现代意义上的人民的利益,不能直接作为治国之道为现今社会所用,但其思想精髓为当代中国的治国实践提供了借鉴。

今天,我们把“以德治国”作为实现“中国梦”历史进程中的基本治国方略,就是要立足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将个人理想与国家目标相结合,致力于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

1.3 传承发展儒家文化是时代赋予的历史责任

儒家文化博大精深是中国传统文化的瑰宝,经过中华民族的世代努力而传承至今,对中华文化的繁荣发展产生了深远影响。

儒家文化在几千年的传播发展过程中,多次受到域外外来文化的挑战侵蚀,屡遭域内异质文化的冲击排斥,都没有改变其固有的内涵,依然凭借着旺盛的生命力和强烈的自我修复完善能力,顺应时代潮流,不断发展更新。而今,儒家文化传承创新更是体现在文化的传播方面,截至2015年12月,全球134个国家(地区)建立500所孔子学院和1000个孔子课堂,学员总数达190万人。这些机构推动了中华文化走出国门迈向世界,引导世人更加全面客观地认识历史的中国、当代的中国,在增加国民信仰与文化自信力的同时,进一步提升中国优秀传统文化在国际的话语权,增强国家文化软实力。未来中国向世界出口的最有影响力的产品应该是中国的文化理念和文化产品。

当然,我们继承传统文化不能原封不动地全盘承袭,应根据现实的需要做出价值选择,传承弘扬包括儒家文化在内的中华民族文化中的优秀成分,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对于那些符合当今社会发展要求的思想价值原则,可提取转化为时代精神发扬继承,古为今用,服务现实。因此,儒家文化要实现传承发展,成为人类文明的精神资源,必须汲取世界各民族文化的精华,在不断挑战中进行更新;必须挖掘儒家文化的当代价值,在内容和形式上积极创新。要实现古今文化精神上的对接,让优秀传统文化在现代的生活中鲜活起来。我们应该借鉴儒家“德治爱民”的政治文化,培育民众爱国爱民的高尚情操;借鉴儒家“见利思义”的义利观,倡导当今社会人与人、人与自然、人与社会各方面协调发展,创新以人为本的共同价值理念。

正如主席指出的那样,对传统文化中适合于调理社会关系和鼓励人们向上向善的内容,我们要“结合时代条件加以继承和发扬,赋予其新的涵义”。

2 发挥动漫传播优势推动儒家文化传承发展

儒家文化作为中华文明的宝贵精神财富,它是民族的,也是世界的。在新的时代条件下,为了能够让世人更多地了解儒家文化的当代价值,应当积极推动儒家文化的广泛传播。动漫无论在艺术综合表现能力上,还是在融合传播媒介新模式方面,都更具有特有的时代性和广泛的影响力,是儒家文化最适宜的传播方式。

2.1 动漫传播的优势和时代特点

动漫,不是一个独立的词汇,是动画和漫画的合称与缩写。业内一般将动画(animation)、漫画(comic)、游戏(game)三者习惯合称为ACG,或加上轻小说(novel)合称作ACGN。动画和漫画都是流行艺术,虽然没有多大的区别,却是两种不同的艺术表现形式。漫画是通过写实、夸张、讽刺、幽默等不同手法,依靠描绘图画配上文字述事的艺术表现形式。漫画是平面和静止的。动画是对许多帧静止的画面,逐帧拍摄之后连续播放形成活动的影像。动画是动态的漫画,是漫画和影视艺术相结合的复合艺术。动漫文化的繁荣发展,出现了众多崭新的表现形式,已成为深受人们喜爱的造型艺术综合体,随着媒体网络技术的发展,动漫传播越来越具有时代特点和独特优势。

2.1.1 传播媒介多

动漫产业进入21世纪后,经过日新月异的发展,传播媒介和传播渠道不断拓展,借力于科技新技术,动漫与媒介互动发展,出现了传统传播媒介与新兴传播媒介共存的繁荣局面。主要有四种表现形式:①通过报、杂志、图书以漫画形式传播的出版类动漫;②以影院和电视为传播媒介的影视动漫;③以互联网为传播媒介的网络动漫;④以手机、智能电视、公交地铁液晶显示器为传播媒介的新媒体动漫,等等。动漫已经成为一种复合型的文化传播载体。

2.1.2 受众群体广

当今,动漫产品的受众消费群体已由少年儿童小众消费群体发展至青年消费群体,正向成年消费群体迅速蔓延,所有年龄段都有属于自己的动漫产品,动漫已成为大众化全年龄段的共同消费品。伴随着4G网络的发展,手机动漫的受众群体不断扩大,到2015年9月国内4G用户总数达到3.02亿户,包括3G用户在内的移动宽带用户规模已超过7.3亿户,其中18~35岁年龄段的用户群体,95%为手机动漫注册用户,预计2016年手机动漫的消费规模将超过400亿元。动漫以其独特的艺术形式越来越受到人们的喜爱。

2.1.3 跨国界融合度高

动漫是摆脱以语言为主要表现形式,依靠图像要素来表达题材内容的视觉文化。因此,动漫能够在不同国家和民族之间跨越语言文字障碍,轻松地将输出国的价值观念、民族文化渗透到输入国,潜移默化地影响和改变着输入国受众的思维方式和国民信仰,使他们在不知不觉中认同和接受异域文化所传递的道德理念。动漫这种跨国界传播能力体现了一个国家文化软实力,动画片《米老鼠和唐老鸭》就是很好的例证。迪斯尼塑造的“米老鼠”调皮又可爱,赢得了全世界几代人的喜爱,观看人数超过七亿人。正是借助于“米老鼠”,美国把其核心价值和意识形态轻而易举地传播到世界各地,树立起美国在世界上的新形象。

2.1.4 形象周期长

动漫的价值在于通过创意塑造形象,透过形象授权催生衍生产品形成完整的产业链。品牌授权和衍生品销售是动漫赢利的主要来源,这为动漫产业扩大再生产提供了源源不断的资金保障,从而持续延长动漫产品的生命周期。迪斯尼公司的成功再次印证了动漫产业所具有的行业辐射广、衍生产品多、形象周期长的特征。自1928年诞生以来,“米老鼠”已经出演过120多部动漫影视作品,发行过130多种语言的动画片,形象授权商品数以千计,迪士尼乐园开创了动漫形象与旅游业相结合的先河,80多年里“米老鼠”历经几次“换装”和“性格调整”,其动漫形象和品牌价值经久不衰,让世界上更多的人了解到美国的民族文化和价值取向。

2.2 创新动漫产业发展思路,打造儒家文化传播平台

在当下,儒家文化的传播必须要适应社会发展要求,结合时代特点,充分发挥动漫的产业优势,推动儒家文化的传播,真正实现传统文化古为今用,增强国家文化软实力。

2.2.1 创新动漫发展理念

我国是动画影片发展起步较早的国家之一,继1906年,美国人詹姆斯・斯图尔特・布莱克顿(J.Stuart Blackton)拍摄完成世界上第一部动画影片《滑稽脸的幽默相》(The Humorous Phase of funny Faces)后,1926年,万氏兄弟就制作完成了中国第一部动画片《大闹画室》。回望历史的星空,我国动画事业也曾繁星璀璨,《神笔》、《小鲤鱼跳龙门》、《大闹天宫》、《铁扇公主》、《小蝌蚪找妈妈》、《哪吒闹海》等动画片独具中国民族特色,在海内外享有很高的声誉。而如今,动漫已成为美国第六大支柱产业,近邻韩国也包揽了全球近1/3份额的动漫制作业务,反观我国,动漫产业产值的GDP占比还不足0.3%,大大落后于世界动漫强国。产业落后实际是思想观念上的落后。多年来,我们照搬了一些美日动漫发展模式,结果落下与中国国情水土不服的病根,迷失了产业发展方向。要缩短与动漫强国的差距,正像刘亚洲上将所说,“只可以超越,不可以模仿。思想观念必须更新”。产业模式纯粹的模仿没有出路,只有创新发展思维理念,坚持中国的、民族的特色,走自己的路,利用产业“后发优势”实现“弯道超车”,抢占动漫产业高地,才能提升我国动漫产业的国际影响力。

2.2.2 创作优质IP作品

IP,是Intellectual Property的缩写,意为知识产权,在动漫、影视等领域里指的是故事内容和关键角色。优质IP等同于好的故事和角色。好的动漫来自好的创作剧本,而好的剧本源之好的IP。我们应该站在时展的高度审视历史的变迁,从中国传统文化中提取优质IP素材,这也是动漫作品的“供给侧改革”。儒家文化上下几千年,积淀厚重,蕴涵着丰富的故事、角色和名人佳话,沿着儒家文化传承轨迹,在历史年代层面上,挖掘故事素材,雕琢角色形象,形成以点带面以面穿线的、系列的IP数据库,这样才能为动漫剧本原创提供更多富含民族文化营养的创作素材。优秀传统文化是动漫的灵魂,应将培育儒家文化题材的动漫作品上升为国家课题层面,凝聚民族的精神和力量,打造深入人心的、中国品牌的原创动漫作品。

2.2.3 造就优秀的动漫人才

由于勇的多元化复合产业结构特征,决定了动漫人才跨专业复合型的发展方向。从动漫产业链条延伸层级分析,动漫人才的结构是金字塔形的。他们依次是:①漫画形象原创、动画编剧、动画软件开发、动漫产品设计、手机游戏开发、动漫经营开发的创意人才;②三维动画制作、动画游戏营销的人才;③动漫技术制作人才。其中,创意人才是金字塔的顶尖,是动画产业发展急需的人才,而那些能够把握动漫产业研发方向的,既懂创意开发,又懂艺术与技术创作,兼通市场运营的大师级人才,则是动漫产业的领军人物,他们是动漫产业的灵魂。但是,我们还没有行业内公认的大师级领军人物,我们缺少“中国的迪士尼、宫崎骏”。目标已经确定,动漫人才的培养发展也就有了方向。我们应该实施举国动漫人才战略规划。首先,要充分发挥高等院校的教育资源优势,改革动漫专业的教学思路,在动漫理论研究和师资队伍建设上下功夫,始终走在动漫研发的前沿,培养学以致用的学生,使学校成为动漫人才的源头活水,达到高校供给端与产业需求侧的合理资源匹配。其次,借鉴“恒大思维”模式,发挥企业资金雄厚的优势,采取高投入,引强援,严管理的方式,引进国际级高端动漫人才,推动动漫产业产销“短平快”式的发展,达到 “洋为中用”、“借鸡生蛋”的目的,借此之机建立起民族动漫人才孵化基地。从中国动漫产业发展的战略角度考虑,国内具有文化发展战略眼光的动漫公司,已经着手布局动漫人才培养,动漫巨头腾讯动漫公司已设立3亿元的“聚星基金”,用于建立人才引进机制,加快本民族的动漫人才培养,鼓励动漫原创。

2.2.4 促进儒家文化与动漫传播的融合对接

把儒家文化精髓注入到动漫作品中,是儒家文化与动漫传播最佳的融合对接方式。这种对接,不仅仅是技术层面的对接,而是思想观念精神层面的对接,是把动漫深深地植根于儒家文化沃土之中的对接。通过这种对接,优秀的儒家文化涵养了动漫产业,从而动漫作品有了思想性,成为民族精神的重要载体,同时也焕发了儒家文化的活力,进一步唤起民众,特别是青少年对中华民族传统文化回归的自信心,增强民族自尊心。要把儒家文化的历史题材与现代元素相融合,扬中国民族艺术风格之所长,运用我们曾经拥有的具有中国民族特点的,剪纸动画、折纸动画、水墨动画、京剧脸谱、民间年画等艺术表现手法,打造出中国味道的原创动漫精品。要注重对民族传统文化的研究,深刻解读儒家文化的精神内涵,从中汲取养分,找准儒家文化与动漫的切入点,创造出极具民族特色的动漫形象。中国作为经济大国,也应该成为文化强国。我们肩负着传承优秀传统文化的神圣使命,要把握时代脉搏,充分发挥动漫的传播媒介功能,在国际文化交流中,用动漫讲好中国故事,传播儒家文化,提升中国文化在世界的影响力。

回顾历史,我们承前启后继往开来,展望未来,我们不辱使命发展创新。在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进程中,我们要本着对历史、对民族负责的担当精神,肩负起传承发展以儒家文化为代表的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的时代责任,复兴中华文明。

参考文献:

[1]王京生.儒家文化之当代传播的思考[J].红旗文稿,2014(24):20-22.

儒家文化的传承范文5

一、儒家民族主义的可能性

2010年1月,电影《孔子》高调亮相,在片尾,孔子回到故乡鲁国。导演试图告诉我们:孔子真正在意的是对故里的爱国主义式依附。但在《论语》中根本找不到这样的思想。相反,孔子说,“士而怀居,不足以为士矣”。君子追求德性生活,至于在何处达成这样的生活,并不重要。孔子本人周游列国的经历,也说明他会服务于最能实现德治的政治共同体。

对于孔子政治思想的此类扭曲在中国很常见。儒家名言“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是绝大多数高中学生耳熟能详的,人们往往把“天下”等同于“国家”,并认为这句话表达了这样的观念:贫民百姓应该服务和关心国家的福祉。但是,顾炎武的原本表述却有着颠覆性的含义:他认为亡国和亡天下不同,贫民百姓的义务指向天下,确保国家或王朝政体则是君王需要关切的。

如何来理解这样的扭曲?许多人据此论证儒家与民族主义是不相容的。一些批评家试图论证,儒家伦理不相容于对一个有着领土边界的国家之特殊承诺,即使该承诺由精英持有,而关注地方事务的人民群众对“国家”毫无意识。一种观点是,儒家伦理捍卫的承诺,是指向家而不指向政治实体的,因此不相容于对国的特殊承诺。另一种观点则相反:儒家伦理捍卫的天下理想是没有领地边界的政治秩序,因此不相容于只向着确定的民族国家之内人民的承诺。让我们依次讨论这些看法。

1.“家与国”或“从家到国”

相比对国或政治共同体之类的“抽象”实体的承诺,儒家更看重亲属关系的呵护和承诺。但是,无需把“国”视为一个流行于时空之上的超越本质。国是社会建构,它把处在多种多样的文化、语言、经济和政治的关系中的人相系在一起,并且是具有历史偶然性的产物,这一事实并不让儒家感到忧虑。孔子本人承诺于某种超越的善――道,并以此评价历史。但他认为,除了努力改善日常生活这一途径,其他任何方式都不能让“道”在这个世界实现或使之彰显。

不过,问题依然存在,儒家的“家庭论”似乎可以被理解为缺乏对政治共同体的关怀。在20世纪初,孙中山就抱怨中国社会“一片散沙”,梁启超则更为直接地指责儒家注重家庭而缺乏对国族的承诺。不过,把承诺于家与承诺于国视为非此即彼的选择显然是错误的。事实上,儒家伦理很明确地指出,人的充分发展要求那些超出家的承诺。按孟子所言,“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在实践中,并非每个人都能发展出把爱和关心延及家外的动机和能力,但对君子却有更高要求。这也是为什么孔子说,君子“修己以安百姓”。

孔子信奉等差之爱,因此,随着从家庭延伸到国族,义务也就减弱,倘若家庭义务和国族义务之间冲突,前者优先。孔子本人就有“子为父隐”之说。但民族主义并不要求对国家的承诺超过其他义务。如果按照下述两点来定义民族主义:一,服务于一个有着领地边界的国家的志向;二,对生活在该国的人民的特殊承诺,那么,它就相容于儒家的优先承诺家庭的观点。当承诺于家和承诺于国之间有冲突时,儒家认为前者优先的看法并非就是错的。甚至一些西方国家也承认家庭的神圣性而不论公共之善的代价有多高:比如,不能强迫夫妻在法庭上相互对证。

在绝大多数情况下,家庭支持和鼓励其成员在社会生活中关心他人,包括对政治共同体的承诺。家庭是最初、最重要的“育德学校”。孔子在《论语》第一章中说“其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鲜矣”。反过来说,那些没有家庭纽带的人一般也发展不出关怀他者的伦理,并将因此缺乏公共精神(家庭四分五裂的社会常常犯罪率高、社会无序和公共精神缺乏)。在此意义上,梁启超和孙中山对于中国社会的家庭观念的作用可能过于悲观。理论上,儒家对于家庭义务的关切并非不相容于对国族的关切,而在实践中,承诺家庭常常对培育民族主义有益。

2.“国与天下”或“从国到天下”

列文森在《儒教中国及其现代命运》中有个著名说法:19世纪末和20世纪初标志着中国士人的身份认同转型,即从对文化观念的认同(文化论)转向对民族国家的认同。本质上是依儒家来定义的文化认同。皇帝统治天下的天命预设了君临整个世界――天下。中国的疆界并不被视为是永久划定的。然而,随着西方列强的军事打击,儒家作为一种世界观的文化优势信心被粉碎了,中国开始视自己为万邦中的一邦:在竞争性的国际世界,弱国需要从经济上和军事上来增强。对国的关切也就取代了儒家的天下信仰。

早期儒家思想家细致区分了天下理想和承诺于特定领地之国的次佳现实。春秋战国时代,列国为了领地优势而无情竞争,是根本不谈理想的政治世界,因此,早期儒者试图提供可实践的、具有道德用意的指引。“公羊三世说”有明确说法:不同时期需要不同类型的君和国。在乱世,周围族裔难以德治,就有必要确保国家力量并在不同文化发展水平的人民之间明确区分和划定边界。孟子也明确认为,若受到大国威胁,小国君王可以正当地使用武力并保卫领土边界。

尽管在乱世,天下理想可以放松到容忍民族主义,但这并不等于认同作为一种道德理想的民族主义。我们还需要论证,儒家伦理留有承诺特定领地、特定人群的民族主义提供道德支持的余地。牟宗三认为,“仁”这样的儒家价值观必须在具体的民族国家语境中得以实现,而且,若以为只用“天下”就能把人的生活和价值概念化,那将是错误的:“道德实践过程中,道德理性的实现,在可能扩展到天下之前,必须经由家、国的肯定。”像“天下”这样的较高层次的单元,只有当其在与家、国这样的较低层次单元的互动中出现时,才有意义,如果跳过民族国家而简单地在天下层面运作,在政治上或许是错误的。

事实上,儒家伦理致力于更强有力的主张,即承诺于国与承诺于天下有冲突时,承诺于国应该具有优先性。《大学》开篇即言:“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正如我们应该把感情纽带扩展到家庭之外,我们也同样应该把感情纽带扩展到国外,只是关切程度会弱一点。所以,儒家不必把民族主义视为政治上必要的妥协,是偏离理想世界的次佳选择。同样地,民族主义也不仅仅是通往“天下”政治的必要机制。至少,对特定政治共同体的特殊承诺是差等之爱的逻辑所要求的,当然,这一承诺也应该(以减弱的程度)扩展到外人。

概括而言,儒家伦理确实允许这样的可能性:向着生活在有领地边界之国的人民的承诺。这样的承诺不是统领性的,家庭建制是个跳板,尽管家在家国冲突下具有优先性。而承诺天下并不能把对国的承诺搁置一旁,若承诺于国与承诺于天下有冲突,承诺国具有优先性。就此而言,调和儒家与民族主义是可能的。那么,这种调和是不是可欲的呢?

二、论儒家民族主义之可欲性

民族主义吸引人的一个关键因素是它似乎满足了人们对共同体归属的深层需要,而国家是满足这种归属感需要的关键机制。不过,存在形形的民族主义,有些在道德上令人厌恶,如20世纪30和40年代德国的纳粹主义。更为自由的民族主义形式则试图在归属感的需要与自律、宽容这样的价值观之间作出调和。可以说,美国和印度的民族主义主流形式有着自由特色。儒家形式的民族主义――对儒家价值观的承诺和对体现这些价值观的民族国家的志向――既不是基于种族的,也不是自由的,尽管它与自由的民族主义多有共同之处。

1.儒家民族主义与种族民族主义

早期儒家认识到,春秋战国时代存在各不相同的列国,但儒者基于文化发展水平来加以区分,这意味着,他们信奉的是儒家文化,而不是种族或地域。“中国”一词指的是受制于儒家文化的文化实体,原则上向任何人敞开,不分种族,只要他们分享儒家的规范。那些不分享儒家文化的人们则被视为“蛮夷”,但原则上每个人都可以被“文”所“化”。

在帝国创立后,把“仁”传播到整个世界的理想,受到更为严肃的对待。但从一开始就存在的问题是,并非每个人都准备服从官方钦定的儒教。为了克服不一定赞同的现实,即化外之民并不特别倾向于被同化或放弃自身的文化,朝贡体制才得以建立。在朝贡体制下,分封国君或其代表必须到中国向宗主国献贡,拜倒在皇帝面前,仪式性地承认帝王的宗主地位。中国则确保其安全,提供经济上的好处,同时又运用“道德力”来传播儒家规范,并允许其传统的生活方式和实践得以存续。毋庸置疑,这种做法常常偏离理想。比如,明朝对抗蒙古人的策略就是运用纯粹暴力来解决冲突,安全价值被置于较高地位。在元清两代,汉人对外部入侵者的妖魔化几乎难以遏制。然而,我们还是可以认为,相比欧洲人的帝国主义,朝贡体系较少公然的种族主义和种族中心论。再者,韩国、日本和越南最终都被“儒化”,部分原因是儒家规范的“道德力”,就连满族清朝的征服者本身也被儒家规范所同化。

到了19世纪后期,朝贡体制被打破,中国本身也被西方列强侵略,中央王国之幻象被粉碎,中国思想家终于认识到,他们的国家只不过是万邦中的一员,事实上比西方和日本都要弱。作为回应,民族国家开始成为政治关切的单元。如今,中国的儒家知识分子不再使用种族范畴。梅约翰观察到,“文化民族主义”――与国族联系在一起的特殊文化构成国民身份认同的基础――在当代中国的儒家话语中获得不同取向的参与者的支持。但是,中国的(重新)儒家化――意味着以承诺于儒家价值观为中心的国民身份认同的建构――并不消除这样的可能性,即非中国人(不是汉族或不是中国公民)就不能是儒家信奉者。梅约翰还注意到,杜维明走得更远。杜维明认为,儒家在中国获得成功提倡之前,必须在中国之外的地方扎根:“儒家在20世纪余下的岁月里是否具有活力,将主要取决于它是否能够通过纽约、巴黎、东京等地充分地返回中国。儒家必须面对美国文化、欧洲文化和东亚文化的挑战,并进而在这些文化中播撒种子和扎根”。蒋庆则认为,儒家价值观不能与核心西方价值观相容,但他也拒绝种族主义的和种族形式的民族主义。被接纳入“儒家之国”的唯一相关准则是承诺儒家价值观。

总之,儒家民族主义――承诺于儒家价值观并立志建立一个表达这些价值观的民族国家――是与种族主义形式的民族主义根本不同的。尽管实践常常偏离理想,但可以把理想作为批判视界去考量实践。

2.儒家民族主义与自由民族主义

自由民族主义是这样的观念:承诺于特殊的国族共同体可以与自由价值观相结合。归属于特定的国并感觉到与其他国民有着特殊联结,这无疑是好事,但是,政治共同体必须保护言论自由、宗教宽容和选择政治领袖等平等权利。

儒家价值观与自由主义即使不同,但也经常导致同样的政治意义,以至于承诺儒家价值观的民族国家会更像承诺于自由价值观的民族国家。也许,最广泛引用的句子来自《论语》中孔子说的“君子和而不同”。“和”与“同”的对比源出《左传》,指的是这样的思想:君王应该以开放心胸面对其幕僚中的不同政治观点。(参见《左传・昭公二十年》) 孔子本人为政治言论辩护的理由是,指出错误政策是必要的(“如其善而莫之违也,不亦善乎?如不善而莫之违也,不几乎一言而丧邦乎?”)。孟子则更是认为,批评君王之错是卿之义务(“君有过则谏;反覆之而不听,则去”)。在中国历史上,政治建言的权利通过御史台或督察院而制度化,士大夫负有批评政府错误政策的重任。当代中国的社会批评家也援引“和”“同”之异来要求政府宽容不同观点,不希望看到一种主导性国家意识形态强加给所有民众。而某些政治儒学家虽说拒绝自由民主的某些方面,但也明确要求言论自由。

当代自由派也许会回应说,像言论自由这样的公民权利,不仅具有工具性效力,而且还表达了“个体”之道德地位的观念。相比之下,儒家的道德自律指向追求善――我没有从事不道德行为的道德权利,比如不孝敬父母。不过,正如陈祖为所认为的,儒家关于不道德行为的观点并不导致这样的结论:不道德行为应该在法律上禁止:“儒家并不主张施用法律的强制力来培育美德或防止人们沉溺于道德败坏的生活。孔子思考过,法律惩罚并不能改变人心或灵魂……美德之养成,乃是通过教育和礼仪”。换句话说,即便自由派和儒家为言论自由提供不同层面的辩护,但他们在实践意义上还是会达成一致。

另一个关键的自由价值是宗教宽容。可以证明,对此价值的不同辩护也不导致实质上不同的政治结论。认真的儒者试图引导由儒家价值观启发的人生,我们生来具有同等的道德潜能(据孟子),但符合儒家价值观生活的人就比其他人在道德上优越。也因此,儒家肯定了相比其他伦理和宗教传统的一种优越感,这在自由主义者眼里是个问题。

但儒家也有使得它与其他传统相区别的自由特点。如前面已提及的,普世主义的儒家向所有种族敞开大门,这点类似于基督教和佛教。另外,儒家对其他形式的宗教相对宽容,并不要求儒家信奉者弃绝其他信仰。对一个华人或韩国人来说,像“儒―道―释”或“基督徒―儒者”这样的串联宗教身份并不少见。这并不否认,一旦有冲突,儒者会声张他们的文化优越性,但从历史上看,儒教对其他信仰一直是相对宽容的(这并不否认,历史上也有不宽容的低潮时期,比如,唐朝时对佛教的迫害,以及明朝对其他宗教的逼迫)。

概而言之,如果儒家民族主义者的观念得以实现,所导向的社会也许会更像自由民族主义者所喜欢的开放社会。除了这些共同点,也有一些关键差异,这些差异将影响到儒教国家的内外政策。

选举制民主明显的缺点就是,民主选举的政治领袖主要把注意力放在国内民众:他们要服务的,是选民的共同体,而不是生活在该政治共同体之外的外国人。再者,那些运转良好的民主国家倾向于把焦点放在国民的利益,而不是外国人的利益。另一个问题是,没有人代表受政府影响的子孙后代的利益,民主选举的政客首先要忠于选民。在新加坡那样的小国,我们没必要忧虑。但在中国、印度和美国这样的大国,政治领袖所作的决定常常会影响到世界其他地方的人民与其子孙后代,他们需要考虑被他们的政策所影响的那些人的利益。

一战后,梁启超就认为,政治统治者不应该只是强大和繁荣自己的国家;他们还应该关心整个世界的命运。梁启超明确批评西方民族主义过于狭隘,他认为西方应该学习传统中国的天下思想,把关切扩展到国家之外。当代儒家也已提出实现此理想的提案。对于确保当前一代国民的利益来说,民主机制或许是重要的,因此,儒家一般也支持某种形式的民主。但是,仅仅民主还不够。

为了实现受政府政策影响的非选民之代表的理想,儒家倡导政治上的任人唯贤的价值:在教育和行政上的机会平等,把政府职位分配给共同体中最有德性和最有资格的成员。人人皆能成圣贤,但在实际生活中,作出称职的、道德上站得住脚的政治判断的能力是因人而异的,而政治体制的重要任务是识别出那些能力在平均水平之上的人。因此,一些儒家学者提出贤士院的提议:部分通过现代化的竞争性考试来选择贤士。贤士可能承担起这样的重任,去商议并服务于一般被民主选举的议会所忽视的利益(外国人、子孙后代、古人和少数族群)。

儒家或许也准备考虑平等公民权的其他修正措施,只要这些修正更可能实现蕴含儒家理想的国家。一个观点是给年长者增加额外的选票:儒家假定,当人生历练老道,越老就越有智慧。因此,如果年长者继续努力于自我改善和保持人际网络,他们也许应该被赋予额外的政治权力。

按照儒家理想,其他有所区别的公民资格也可以得到辩护。从自由民主的视界来看,户口制度在功能上等同于种姓制度,标志出二等公民群体――仅仅因为他们不幸生为农民。这在根本上是不公正的。但该体制的捍卫者则认为,这一体制防止了棚户区和贫民窟的出现,这终究使得中国的不发达地区的城镇受益,因为这样更容易留住人才。另一个论点是,相对富裕城市稳定有序的发展,最终能够有利于对发展贫穷地区的再分配。有很多理由来质疑这种主张的经验基础,即使它们都是正确的,自由民族主义者也会要求取消户口制度,因为在当代自由理论中,平等公民权是所有价值之母。而如果它们事实上有助于消除贫困,儒家民族主义则会容忍这样的安排。

正如儒家民族主义者在有关国内的平等公民权的问题上不太固执一样,他们还愿意尝试有别于国际间平等这一自由理想的取径。当代国际关系理论家阎学通就援引先秦思想家(包括儒家但不限于儒家)来论证层级性国际体系,这既是更为现实的,在道德上也是更可欲的。他以此对中国在国际关系中的作用引出教训,“中国不应该采纳美国当前的行动方式,口头上说所有国家是平等的,但在实践上总是看到一个主导性国际地位”。相反,中国应该公开承认,在一个层级性世界,美国是个主导力量,但这种主导还意味着,它有额外的责任。通过强调与弱国的互惠,中国应该尝试赢得这些弱国的支持,允许在他们的赞同下应用有区别的国际规范。例如,在东盟和中国的10+1合作上,“中国被要求在东盟国家实施农业贸易零关税规范之前先行实施该规范。这一不平等规范使得10+1经济合作比日本与东盟之间的合作发展得更快。日本提出的与东盟间平等关税的要求使得它与东盟的经济合作进展放缓,落后于中国与东盟的合作进展”。从儒家民族主义者的视界来看,国家之间的这种不平等安排是可以得到辩护的,只要受这类政策影响的国家和其他国家都获得益处。

总之,自由民族主义和儒家民族主义都捍卫确保基本人身自由的开放社会理想,但对公民间平等政治权利的重要性和国际体系中的国家间平等权利的重要性,两者存有差异。如果有区别的或层级性政治安排能更好地确保“天下”这样的儒家价值观,那么,在那些有志于表达儒家价值观的国家的儒者眼里,这类非民主的安排是可以得到辩护的。

3.儒家民族主义与法家民族主义

儒家文化的传承范文6

关键词:儒家思想;正统思想;社会需求;创新性;传承性

中图分类号:B22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2596(2016)02-0062-02

春秋时期,孔子创立了儒家学派,其思想的核心内容是“仁”,提倡礼治,在法律上主张德主刑辅,主张“无讼”。后期的儒家学派代表人在不断的探索中,逐步形成了一套符合时代需求的思想体系,并被秦汉以后的历代封建这所采纳,成为了封建正统思想。

一、儒家思想成为封建正统思想的发展历程

儒家思想自产生以来,主要经历了以下几个发展阶段:

(一)春秋至汉初的消沉时期

儒家思想产生于春秋时期,春秋战国属于混战时期,礼治已经无法适应当时的社会趋势,儒家思想在当时的混乱年代必然无法得到重视。

先秦时期,李悝携《法经》入秦,秦始皇在法家思想的指导下建立了第一个中央集权的君主制国家。法家思想成为了这一时期的主导思想,秦朝将法家的思想推向了极致,立法上采取严刑峻法的策略,同时实行文化专制。

汉初的统治者总结秦朝二世而亡的基础上,认识到了仁政的重要性,一味的严刑酷法会导致政权的颠覆。因此,汉初采取了休养生息的政策,儒家的思想不断得到重视。采用儒、道、法相结合的黄老思想为指导,主张清静无为、约法省禁、与民休息、尊主安民。这一时期的黄老思想吸收了儒家的思想,为儒家思想后期的发展提供了条件。

(二)汉武帝时期到魏晋南北朝的确立以及发展时期

汉武帝时期,董仲舒“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建议被采纳,儒生们可以参与礼法和注释现行的法律,逐步开始实现引礼入法。儒生们可以参与礼法和注释现行的法律,逐步开始实现引礼入法,将儒家思想注入维护封建统治的律法之中。

魏晋南北朝时期虽然是中国历史上的第二个战乱时期,但这一时期却是中国历史思想大发展和大繁荣时期。儒家思想的封建正统思想地位得到不断的巩固,引礼入法得到了进一步的发展,如“八议”、“重罪十条”等等,都体现了儒家思想在律法中的地位。

(三)隋唐到清朝的完善以及巩固时期

隋唐时期儒家思想的正统地位不断得到完善,尤其是唐朝。唐朝是封建社会的繁盛时期,经济较之前的朝代有了极大的发展,随着唐朝开明政策的实施,文化也出现了大繁荣的景象,中华法系基本得以确立,中国传统法律文化中的礼法的结合不断完善并达到最高水平。

从唐朝之后一直到清末,历代的统治者都继承了前朝的律法,虽有局部的修改,但贯穿于其中的儒家思想却被不断的继承下来,并作为封建正统思想得以不断巩固。

二、儒家思想成为封建正统思想的成因

汉代的统治者在总结秦亡的教训的基础上,认识到单纯的严刑酷法无法维护政权的长久统一,这就使得儒家的思想再次得到重视,从汉武帝时期开始,儒家思想的统治地位逐步稳定并不断深化。儒家思想在各流派思想的竞争中能够脱颖而出,被统治者重用,经久不衰,成为封建正统思想并非偶然,有其形成的必然性。我认为,儒家思想能够成为封建正统思想主要有以下成因:

(一)与封建社会的需求相契合

儒家思想在漫长的封建社会中得以生存并不断的发展,以封建正统思想的地位存活到封建专制制度的解体,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儒家思想能够满足当时的社会需求。

首先,就统治者来说,儒家思想与统治者想要实现封建大一统,君主专制统治的愿望相吻合。儒家思想经孟子、荀子的修正发展到汉代董仲舒时,他竭力把人事政治与天道运行附会而强力地组合在一起,同时将孔子的大一统思想和法家的君主集权思想捏合在一起,主张“一统于天子”,这一主张的提出正好与封建统治者的政治需要相契合,从而使得儒家思想逐步成为了封建正统思想。此外,儒家思想中的很多主张对于实现君主专制都发挥了有效的作用。儒家思想提倡礼治,在占据统治地位后,儒生们开始致力于引礼入法。从汉代开始到清末修律之前,儒家思想一直处于统治地位,并使得引礼入法不断发展,礼与法实现了完美的结合,礼法的结合不断的加深对封建伦理纲常的维护,用“三纲五常”规范来维持家族秩序,强化君权、父权、夫权,运用这种道德的教化作用来解决小农经济的分散不利于管理的现状无疑是可行的。此外,虽然儒家思想占据了统治地位,但统治者并没有完全忽视法律的作用。在法律不断完善的过程中,统治者已经意识到法律作为固定的措施确定下来对于维护统治的好处是肯定的,但也认识到了儒家思想中所提倡的和谐等观念对于封建统治秩序的维护有着重要的作用。因此,儒家提出的“德主刑辅”、“以刑去刑”的主张,强调教化的作用的同时,也主张用刑罚来对付反抗的臣民,一方面用政权和法制的强制力来维持国家的统治,另一方面用道德教化来驯化全体臣民为皇帝效忠,这种恩威并施的策略对于维护君主专制统治都有着积极的作用。再如,儒家的“无讼”思想,强调依靠有一定地位的人按照乡规民约来处理人们之间的纠纷,不仅在很大程度上巩固了伦理纲常的地位,压制了人民的反抗意识,也能够减轻国家设置行政机构的负担。

其次,就人民来说,儒家思想符合了人民大众的心理,尤其是大部分以农业为主的人民的心理。第一,以农业为主的的传统社会将农民与土地紧紧的联系在一起,这就造成了农民愿意循规蹈矩,追求和谐的心理,而儒家思想正好符合广大农民的心理需求,儒家提倡礼治,用“礼”来规范人们的日常生活以及纠纷的解决,为人们的生活提供了一套标准的行为模式,这无疑符合了农民愿意循规蹈矩的心理。而儒家的“无讼”思想也与农民追求和谐的观念相吻合。第二,农业社会里,家族的地位有着及其重要的地位,无论是提高农业产量的需要还是农民传统思想里对于家庭的重视都决定了家族地位的重要性,而儒家提出的以家族为本位的宗法制对于家族秩序的维护有着极好的规范作用。一方面,家长的绝对控制权有利于家族的稳定,家族的稳定更利于农业的发展,另一方面,伦理纲常作为维护家族秩序的准则是能够被农民的传统思想所接受的。这些特点都决定了儒家思想被广大农民接受并遵守。

(二)创新性保障了儒家思想生命力的旺盛

儒家思想从被确立为封建正统思想开始到在封建社会的两千多年里一直作为封建正统思想存在离不开儒家学派的代表人物对于儒家思想的不断创新。

春秋末期,儒家学派的创始人孔子主张以礼治国,战国中期的孟子继承和发展了孔子的思想,重视道德的教化作用。虽然在春秋战国这个诸侯战乱的时代儒家这种单纯的“仁政”并不能解决当时的问题,也没有得到当权者的重用,但孟子对于孔子思想的发展却是值得肯定的。战国后期,看到法家学说在各国变法运动中所显示出的具大的威力和功效,儒家代表人物荀子将法家的“法制”思想纳入儒家的思想体系,明确提出了既“隆礼”又重法的思想主张。汉武帝时期,儒家的代表人物董仲舒对于儒家学说的创新最终使得儒家思想作为儒家正统思想得以确立。

正是儒家思想的代表人的这种不断创新的精神使得儒家思想能够在不断的探索中契合了当时的社会需要,从而保障了其强大的生命力,成为封建正统思想,直到封建体制的瓦解才失去其生命。

(三)传承性保持了儒家思想的持久性

儒家思想在封建社会经久不衰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儒家思想的不断传承。这里的传承性主要包括两个方面的内容:首先是儒家学派的继承人对于儒家思想的继承和发展,从孔子创立儒家学派到孟子对于孔子思想的继承和发展,再到荀子的不断完善以及董仲舒的新儒学的提出无不体现了这种继承性。其次是历代统治者对于前朝思想以及律法的批判性继承。中国两千多年的封建社会里经历了诸多次的朝代更替,几乎所有的统治者都选择不抛弃前朝的统治思想和律法,这一明智的做法使得儒家思想作为正统思想不断得以传承。

三、结语

儒家思想作为封建正统思想统治了中国封建社会两千多年,虽然随着封建制度的瓦解儒家思想的正统思想地位已经不复存在,但并不是说儒家思想在今天应该完全被否定。我们需要的是一种辩证的态度去正确的认识儒家思想,既要对儒家思想中的落后观念进行否定,也要对其合理的观念进行创新性的继承,从而更好的实现依法治国与以德治国相结合。

参考文献:

〔1〕佘经林.论中国封建正统法律思想及其法律化[J].中国政法大学学报,1996,(1).

〔2〕王霄燕,陈凯.中国封建法制儒家化原因初探[J].山西大学学报,1998,(4).

儒家文化的传承范文7

思想政治教育还需要弘扬正确的价值观念。价值观是人们对于一个事物是否能够满足人们需要的一种评判。价值观主要有集体主义的价值观和个人主义的价值观两大类型。集体主义价值观主张集体利益大于个人利益,当他们之间发生冲突时,个人利益要服从集体利益,同时在不损害集体利益的前提下实现个人利益。个人主义价值观与集体主义价值观争锋相对,这种价值观认为,个人利益高于一切,集体利益要服从个人利益,为个人利益服务,当他们发生冲突时,要优先保障个人利益。个人主义价值观属于资产阶级的价值观,而集体主义价值观属于无产阶级的价值观。思想政治教育的使命就是批判资产阶级的个人主义价值观,弘扬社会主义的集体主义价值观。集体主义的价值观要求我们处理好个人利益与集体利益、个人利益与国家利益、眼前利益与长远利益、局部利益与全局利益的关系。儒家文化的价值观倾向于集体主义的价值观,而反对自私自利的个人主义价值观。儒家先贤从来反对为了个人利益而置集体利益于不顾,反对把个人置于集体之上,主张公而忘私,为了集体的利益牺牲个人的享受、为了大家舍小家。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因而大禹大公无私的形象成为了儒家文化中的理想人格。“以公灭私,民其允怀。”“君子之能以公义胜私欲也。”(《荀子•修身篇》)对于以个人利益绑架集体利益,为了个人利益不惜牺牲人民利益的行为,儒家先贤进行了谴责,口诛笔伐一直不断。商纣王为了一己私利搞得民不聊生,最后被周武王领兵,孟子评论说:“闻诛一夫纣也,未闻弑君也。”儒家知识分子林则徐说“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趋避之”。儒家文化中“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价值观,对于今天的人们树立集体主义的价值观有莫大的裨益。

二、儒家文化的社会思想政治教育价值

(一)有利于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党的十提出,倡导富强、民主、文明、和谐,倡导自由、平等、公正、法治,倡导爱国、敬业、诚信、友善,积极培育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是兴国之魂,执政之要,它体现了中国最广大人民群众的精神文化需要。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是社会主义文化建设的重大工程,也是当前思想政治教育工作的紧迫任务。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既坚持了传统文化的积极因素,又赋以新的价值内涵,加入了社会主义先进文化的重要内容,是新时期社会主义文化建设的重要里程碑。如何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是一个值得认真思考的课题。充分发挥传统文化在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中的作用也是一个需要认真研究的课题。在主持中共中央政治局第十三次集体学习时说:“培育和弘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必须立足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牢固的核心价值观,都有其固有的根本。抛弃传统、丢掉根本,就等于割断了自己的精神命脉。博大精深的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是我们在世界文化激荡中站稳脚跟的根基。中华文化源远流长,积淀着中华民族最深层的精神追求,代表着中华民族独特的精神标识,为中华民族生生不息、发展壮大提供了丰厚滋养。中华传统美德是中华文化精髓,蕴含着丰富的思想道德资源。不忘本来才能开辟未来,善于继承才能更好创新。”[3]同志的讲话充分说明弘扬中国优秀传统文化对于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有着巨大的推动作用。儒家文化给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以深厚的历史底蕴和历史积淀,反映了中国人民的精神需要。

(二)有利于坚定“三个自信”

党的十指出,全党要坚定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自信、理论自信、制度自信。道路关乎党和国家的前途和命运、人民的幸福。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是党带领人民不断实践探索的结果,是被实践证明的中华民族的复兴之路、国家富强之路、人民安康之路,必须坚定不移。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是党带领人民进行改革开放伟大事业的理论结晶,是被实践证明的科学的理论体系,是党领导我们进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事业的指导思想,必须坚定不移。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是党带领人民治国理政、实现人民当家作主、共同富裕的光辉制度,必须坚定不移。坚定“三个自信”是实现中国梦的必然要求。思想政治教育工作要教育人民珍惜来之不易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理论、制度,坚定“三个自信”。同志指出:“我们要坚定理论自信、道路自信、制度自信,最根本的还要加一个文化自信。中华民族历来有很强的文化自豪感,只是到了鸦片战争时期,在西方的坚船利炮下,中国沦为殖民地半殖民地,文化自信被严重损害。中国共产党领导中国人民开创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今天,我们不仅要坚定‘三个自信’,也要大力弘扬优秀传统文化,去其糟粕、留其精华,增强文化自信。”[4]我们要坚持“三个自信”,因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是从中国的历史和现实中自然发展起来的,符合中国的实际,也符合中国未来的发展方向。儒家文化作为中国的历史和现实的一部分,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重要历史背景和现实情况。加深对儒家文化的了解也就会加深对中国实际的理解,从而就更加坚信马克思主义与中国实际相结合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从另一方面来说,加深对儒家文化的理解,就会加深对东西文化差异的理解,从而也就明白东西方有着不同文化和历史道路,破除对西方道路、西方制度、西方理论的迷信,坚定不移地走自己的路,也就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制度、理论。

(三)有利于提高我国的文化软实力

约瑟夫•奈认为,一个国家的综合国力由硬实力和软实力构成。一个国家的经济、军事、科技等力量属于硬实力,而文化和意识形态的吸引力则属于软实力。软实力是一种无形的力量,关乎一个国家的文化和意识形态安全。为了保护自己的文化和意识形态安全,提高综合国力,世界各国都在纷纷打造自己的软实力。全球化的领导者美国凭借其强大的文化软实力,不断进行文化和价值观输出,企图用美国文化影响世界的文化和价值观走向,同化我们。面对美国文化的流行,我国的文化和意识形态安全受到巨大威胁,我们必须加快文化软实力建设,提高我国文化和意识形态的吸引力,保障国家文化和意识形态安全。思想政治教育就是要用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武装人们的头脑,提高我国的文化软实力,抵御西方资产阶级价值观的腐蚀,抵御西方的文化侵略和文化渗透。同志指出:“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是中华民族的突出优势,是我们最深厚的文化软实力。”“提高国家文化软实力,要努力展示中华文化独特魅力。在5000多年文明发展进程中,中华民族创造了博大精深的灿烂文化,要使中华民族最基本的文化基因与当代文化相适应、与现代社会相协调,以人们喜闻乐见、具有广泛参与性的方式推广开来,把跨越时空、超越国度、富有永恒魅力、具有当代价值的文化精神弘扬起来,把继承传统优秀文化又弘扬时代精神、立足本国又面向世界的当代中国文化创新成果传播出去。”[5]儒家文化是传统文化的主要组成部分,儒家文化对于构建文化软实力大有裨益。对内来说,儒家文化可以增强民族的向心力、凝聚力,尤其是增强对于海外华人的吸引力,营造香港、台湾地区的文化归属感。对外来说,儒家文化可以增强社会主义文化的亲和力、影响力,有利于构建和谐世界。东亚许多国家都受到儒家文化的影响,至今有着东亚儒家文化圈之称。要加强文化软实力建设就要继续发挥儒家文化巨大的感召作用,过去我们怀柔远人,万邦归化,儒学传遍东亚世界,今天我要继续发挥儒家文化的作用,在国际上倡导和谐,倡导大同。儒家文化毫无疑义是我们建设社会主义文化软实力重要的文化资源,是中华民族最可宝贵的精神财富之一。

三、发挥儒家文化思想政治教育价值的路径

(一)转变对儒家文化的认识,高度重视其思想政治教育价值

儒家文化不是封建文化,不能与落后划等号。“儒家是中华民族根源意识。它的历史比封建社会悠久,它的命运比封建专制长远,专制君主选定它作为意识形态,并不在于它与封建君主专制配套,而是借用民意,打着儒家的旗号而已。即使儒家为官方意识形态,也不过是历史上某一个历史时期而已。儒家学说广大悉备,包罗万象。不能将儒学等同于封建主义,更不能简单地将儒学简约为封建意识形态。”[6]我们要重新认识儒家文化,重新认识中国传统文化,树立我们的文化自信。近代以来我们的文化不自信根源就在于落后挨打,今天我们已经走上了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的强国之路,理应有自己的文化自信,也理应正确认识自己的文化。过去我们对自己文化的判断是处于国家不正常的状态下做出的,知识分子们义愤填膺,希望能够赶快救国救民,错误的把板子打在了儒家文化身上。今天我们以一个大国应有的正常心态重新认识自己、重新评价自己的历史和文化。否定自己的历史和文化,一味以西方的是非为是非,围着洋人转,这是,不是对待历史的正确态度。要坚持古为今用,高度重视对儒家文化现代价值的开发和利用。我们必须认识到儒家文化是思想政治教育的重要资源,对于人的全面发展和社会主义文化建设都有不可替代的作用。能否开发利用好儒家文化资源与当代公民道德建设、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建设的成败息息相关。理论界、学术界要自觉挖掘儒家文化的积极因素,为儒家文化的现代开发利用提供前提条件。宣传界要为开发儒家文化的价值摇旗呐喊。教育界要把儒家文化传承落到实地,进教材、进课堂、进头脑。政府部门要为儒家文化的开发提供政策扶持和经济支持。

(二)加大对儒家文化的宣传力度,重视儒家文化的教育和传承

要发挥传统儒家文化的思想政治教育价值就要加大宣传力度,把儒家文化的精华讲给大家。指出:“对中国人民和中华民族的优秀文化和光荣历史,要加大正面宣传力度,通过学校教育、理论研究、历史研究、影视作品、文学作品等多种方式,加强爱国主义、集体主义、社会主义教育,引导我国人民树立和坚持正确的历史观、民族观、国家观、文化观,增强做中国人的骨气和底气。”[7]对儒家文化的宣传首先要坚持正面导向,传播正能量,尽量选取儒家文化中精华的因素进行宣传报道,树立大家的文化自信。要宣传报道儒家文化的光荣历史,让大家认识到儒家文化是一个伟大的文化,几千年来为中国的大统一和社会稳定做出了巨大贡献。儒家文化对世界文明贡献良多,尤其对于周边国家的文化发展和社会进步做出了突出的贡献。儒家文化对于世界不是可有可无、无关紧要,而是举足轻重,影响既深且巨。要宣传报道儒家文化的光辉成果,让大家知道以儒家文化为主导的中华文化是地球上唯一一个经过几千年时光而不减损其价值的文化,五千年灿烂的文化不是负担而是一笔宝贵的财富。要把儒家文化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的关系讲清楚,把儒家文化与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关系讲清楚,把儒家文化与我国文化软实力的关系讲清楚。要充分发挥儒家文化的价值必须进行传统文化的教育,把儒家文化纳入教育教学体系。要把儒家文化看成是我们思想政治教育的重要资源。儒家文化里面有很多宝贵的东西,值得我们认真继承和发扬。世界各国都注重用自己的优秀传统文化来教育自己的下一代,培养他们的民族自信心、自豪感。我国在这一方面严重滞后。费孝通先生主张:“各美其美,美人之美,美美与共,天下大同。”历史已经证明,不顾一切的全盘否定自己的民族传统文化,既不可能实现国家富强、人民幸福,也不利于现代化建设,相反可能走向。优秀传统文化对于现代化建设事业不仅没有阻碍作用,反倒能为被工具理性压抑的现代人提供一点精神的慰藉。要发挥优秀传统文化的思想政治教育功能,必须把儒家文化教育融入国民教育体系,加快建设儒家文化的传承机制。把儒家文化教育融入国民教育体系,可以是在思想政治教育理论课里面增添儒家文化的内容,把儒家文化的元素融入当前已有的思想理论教育课程,也可以把儒家文化单独列为一个思想理论教育的课程,还可以单独开设儒家文化修养方面的选修课、通识课。

(三)加强对儒家文化保护力度,促进其与社会主义社会相适应

儒家文化的传承范文8

【关 键 词】新儒家 新儒学 中国文化

随着中国经济实力的增强,越来越多的中国人尤其是中国知识分子,希望看到中国的文化可以在世界学术舞台上拥有自己的话语权。中国的传统文化出现了以“新儒家”为代表的一支强有力的文化力量。单纯从“新儒家”的字面上很容易给人一种误解,就是在参与中国文化建设的进程中,因为找不出自己文化的核心力量,不得不去故纸堆里把我们已经批判得体无完肤的孔孟之道又给搬了出来的感觉。这是一部分不做中国传统文化研究和不涉及文化建设层面的中国人所误解的地方。因此,对当代新儒家有一个恰当的、合理的认识和理解是本文论述的目的所在。

一、当代新儒家的基本特征

当代新儒家是五四新文化运动以后中国学术思想发展的又一方向,它融汇了中西思想。它是以人类的精神文明和文化的建设为根本宗旨,用现代的意识和视角来看待传统的儒学和现代文明的需求,从不同的方面对中国当代的文化建设奉献一份力量的思想流派。当代中国新儒家也是在不断的发展和完善自我的。如果说最初当代新儒家是以自觉继承儒家的“道统”,以儒家价值为终极皈依,以儒家为中国文化的本位,在儒家文化本位和主位性的基础上探求回应西方、重建儒学的话,那么现在作为一个文化越来越多元,越来越需要世界对于中国文化有所回应的时代,新儒家的思想也开始有所转变。新儒家们开始更多地以文化的忧患意识和世界的文化观,用平和的心态来对待西方文化在中国文化建设中的作用,并以全局的意识来积极地传播中国儒家文化中的有益因素。

二、“新儒学”和“新儒家”的区别

正确理解当代新儒家,就有必要对“新儒学”和“新儒家”做概念性的区分。“‘新儒学’与‘新儒家’相比,前者以批判的理性为方法来裁决真实性与现实性,而后者则以内在体验来裁决真实性与现实性。前者力求在客体性的基础上建立知识,而后者则力求在主体体验的基础上印证价值;前者力求在知识研讨的基础上做出价值判断,也以知识为条件重建逻辑或价值,后者则仅先行肯定价值判断,是否再寻求知识的手段或工具以实现价值理想或目标则因人而异。”可以看出,“新儒学”和“新儒家”虽然在概念的外延上有一定的一致性,但是实质内涵还是有根本性的区别。现代新儒家是可以有不同的学术立场、不同的研究视角、不同的研究方法的不同流派学者的统称,是以人的实践性和价值体验为依据的一群人,也是对当代中国新儒家文化和中国文化建设做出杰出贡献的学者的肯定称谓。而新儒学则是以儒家的知识体系为依据来认识当代文化、挖掘当代文化的价值,其更侧重于对知识的客观性和真实性的理解。

三、当代新儒家的发展历程

当代新儒家思想变化的发展历程是对新儒家概念的最好诠释,通过三代新儒家代表人物的思想分析,可以看出当代新儒家的形成过程,从中我们可以看出新儒家对于中国传统文化发展所做出的贡献,也可以看出当代新儒家的精神内涵所在。

1.以文化救亡为己任的第一代新儒家

在中国文化被禁锢、思想被奴役、民族被侵略的年代,忧国忧民的知识分子们用自己的方式开始了中华民族的复兴。五四新文化运动高举“科学”与“民主”的两面旗帜为中国的民族解放和思想解放打开了一扇大门。作为新儒家的开山鼻祖——梁漱溟先生,以民族的文化建设为己任,学习和借鉴西方的哲学为中所用,确立了第一代新儒家的精神特质:受到西方文化冲击时,换位思考本土的儒家文化,从而找出儒家文化的特质,来发展民族文化,弘扬民族文化。同时,现代新儒家也会理性地借鉴西方文化融合中国文化。他们也会用西方的学术思潮来解释传统的儒学,宣扬传统儒学的现代意义,关注现实生活。梁漱溟先生在发展自己的儒学思想时,借鉴了柏格森的生命哲学中对当时西方理性主义思潮批判的思想。虽然两者的哲学都主张从生命的视角解释世界,但是梁漱溟先生更多地是在用柏格森的观点印证、诠释儒学。此时,儒学是“体”,而柏格森的哲学不过是“用”。同时,他也断言“世界未来文化就是中国文化的复兴,有似于希腊文化在近世的复兴那样”。由此,我们可以看出,在中西文化的碰撞中,作为中国知识分子对于中国传统文化本位精神和中国文化尊严的“维护”之情。

2.以“返本开新”为目的的第二代新儒家

牟宗三作为第二代新儒家的代表,超越了上一代新儒家仅对西方哲学的借鉴意义,更本质地认识到了中国的哲学发展、文化建设的进程已经无法绕开西方文化意识形态的这一特征。不过面对西方哲学的冲击,继续坚持民族文化传统的延续性甚至“主位性”,是现代新儒家从未改变的崇高使命和基本信念。牟宗三继承了熊十力的心性哲学理念,并且借用了康德的哲学体系来融会贯通儒道佛的思想,建立了两层存有论,形成了一个新型的道德形上学体系。牟宗三致力于本体论意义上来建构儒家思想,希望能够形成一个打通中与西、内与外的现代意义上的中国哲学。他运用西方的哲学体系,为中国文化的根源性和本体性作了充分的论证,为中国哲学向西方的传播,以及与西方文化建立对话的路径,做出了重大的贡献。牟宗三也坚持中国文化的“一本性”立场,阐述了中国古代文化多元体系下的一脉相承。中国文化坚持“一本性”,就预示着对西方文化的吸收借鉴,必须依心性之学内在的“道德主体”加以吸收融会。牟宗三运用“良知自我坎陷”的学说指出知性的形成,必须有良知的坎陷为前提,通过这样的一种方式解释道德理性的作用,从而达到他的“道德的形上学”本体论表述。其中在解释中国没有科学和民主的时候,他认为中国的现状是“超过”的不能,而不是“不及”的不能。由此可见,他对中国传统文化的信心和对中国传统文化内圣外王的自信。牟宗三作为这个时期的新儒家的代表,体现了一种浓重的本位文化的信念,不管是对西学的借鉴还是对儒学的肯定,都是一种“返本开新”的意识体现。

3.面向世界的、多元的第三代新儒家

如今现代新儒家的发展基本上是以海外新儒家为主,以成中英、杜维明为代表的新儒家更多开始从世界的、多元的、面向客观世界的立场出发,来思考和重建儒学,更多地符合了当前社会发展的趋势,也体现了儒学回应现代生活的特性。第三代新儒家把儒学传统从极端的传统主义和道德理想主义中摆脱出来,面向客观现实,面向生活实体。

成中英把新儒学从主体世界带向了整体世界,更客观、更理性地对待了传统的儒家文化,不仅使新儒家有更强的生命力,也使新儒家更接近客观的现实生活,也更有利于新儒家思想的传播。他的本体学是整体本体、过程本体,严格的说是具有一定的方向性的过程本体。“所谓本体,是整体的一个函数,所谓方法论,是另外一种函数。……我提的本体是一个整体化得观点。……因为人就是一个整体,人就是一个本体。也可以说宇宙就是个本体。因为他是一个完整的存在。”他用西方诠释学的观点来构建自己的本体论。他对现代新儒家重建儒学提出了自己的观点和看法:首先,儒学的重建必须是一个文化多元化的基础上进行的,不必把儒学定为至高无尚的地位;其次,新儒家要正面面现代生活中个体的人性需要这些问题,而不能只关注内心;最后,新儒家不能脱离现代社会生活这个实体,不能脱离现实的结构和文明状态来讲儒学,要肩负起解决社会的、精神的现实文化问题的责任。

杜维明作为另外一个代表人物,他的观点更接近于创立一个文明对话的平台,让儒学可以有机会接触世界,被世界了解。杜维明从人学的立场出发,虽然也关注个人的心性问题,但与前人区别的是他不再强调儒家心性学的本位性和本体性,而是提供一种人文关怀的视角来让人更好地认识自己和世界。通过强调人的立场来突出儒学的精神性价值,这也带给儒学一个新的启示。这一代的海外新儒家的特点是本身对传统儒学的了解深入透彻,海外的经历又使得他们对西方的哲学观点也有深层的理解,这样就使得他们可以立足于一种世界文化的视野来对待思考传统儒学的复兴问题。

通过对三代新儒家代表人物的分析,可以看出当代新儒家在中国文化发展的过程中体现出来的价值。他们更多的以中国传统的儒家文化为根基来学习和借鉴西方的文化。无论他们的观点、表述,甚至本体论等等有多么的不一致,但是他们的目的是一致的,都是想要中国文化在世界文化中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位置,都想要确立中国本土文化的意识。因此,对于儒家“道统”文化的自觉继承,以及对西方文化的回应和儒学重建目标的一致性是新儒家共同的本质特征。

四、当代新儒家的积极意义

通过对新儒家本质特征的了解,我们也可以意识到新儒家对于中国文化建设的积极意义。首先,它对于中国传统文化的传承和发展起到了不可磨灭的作用,吸收借鉴西方文化的基础上,发展了中国哲学的本体论思想。其次,现代新儒家的忧患意识和清醒的批判精神,带给中国和世界的警示作用都凸显了儒学的人本优势。最后,新儒家对人生的终极关怀,对现代自我意识丧失和道德沦丧的时代,带来了文化的新指向,也带来了文明建设的新途径。总之,对于当代新儒家的正确理解和认识,不仅对于新儒家的发展有积极的意义,也对于中国文化的建设提供了有效的路径。

参考文献:

[1]陈鹏.现代新儒学研究[M].福建:福建人民出版社,2006.

[2]宋志明.现代新儒学的走向[M].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09.

[3]梁漱溟.东西文化及其哲学[M].北京:商务印书馆,1999.

儒家文化的传承范文9

无论人们抱怎样的态度,当代新儒家作为中国现当代的一个思想文化派别或思潮的存在乃是一不可掩盖的事实,我们可以从不同的角度和方面对之加以定位,例如从近代以来的文化冲突中定位,从中国现当代思潮的相互关系中定位,从民族现代化的过程中定位,从纯学理的(哲学的或宗教的)层面定位,从学术史的层面定位,乃至从人类文化的现展及其前景方面定位,等等。但是,更重要的我们对新儒家还必须从儒家思想自身的传衍发展的角度为之定位,这关涉到对儒家和儒家传统本身的理解和认识。如何认识儒家思想的基本精神与核心内容?当代新儒学与传统儒学之间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关系?新儒家对儒家思想的诠释和发挥能够代表儒家思想之现展所应有的方向吗?亦或表现出某种实质性的误导与不相应?这一类问题的讨论和诘难已经与来自自由主义方面的批评有实质性的差异,因为在后者的批评中通常已经预设了新儒家思想与儒家传统之间的一致性。

在来自传统营垒的诸种批评中,又以余英时先生在《钱穆与新儒家》一文中对当代新儒家思想的检讨较具影响力和代表性。[1]本文的思考与拜读余先生的文章有关,但本文的立意却不能简单地归结于呼应或回应余先生文章中的问题,[2] 而是立足于客观地分析新儒家道统论的形成及其内容,并在此基础上提出自己对于儒家与新儒家的道统论(特别是儒家自身的发展中所谓道统与学统之关系)的一点认识。

一、 梁、熊、冯的有关思想

余先生在文章中论及三种道统观:一是为钱穆先生所批评的由韩愈首先提出、由宋明儒学加以发挥倡导的“主观的”、“一线单传的”道统观,它表现为某种具体的传道谱系;二是钱先生本人所主张的谓“此一整个文化大传统即是道统”的“思想史家的道统观”;三是熊十力、唐君毅、牟宗三等先生的思想中表现为“以对心性”的理解和体证为标准的“哲学家的道统观”。[3]而余先生所论新儒家的道统观乃是特指“哲学家的道统观”而言,此所谓新儒家又是特指由熊十力的师门传承所形成的哲学流派,更确切地说主要是指熊十力、唐君毅、牟宗三师徒而言。[4]

从孟子的“五百年必有王者兴”,[5]到韩愈提出“尧、舜、禹、汤、文、武、周公、孔、孟”传道系统,[6]再到朱子《中庸章句序》明确提出“道统”一词,传统儒家的道统观确是与具体的传道谱系关联在一起。至于余先生所说“思想史家的道统观”自然已与宋明儒所谓“道统”的本义相去甚远,此在钱穆先生的著作中,本来就属退一步的说法或云姑且言之之意,因为钱先生本来就对理学家所谓道统持批评的态度。

至于“哲学家的道统观”,依余先生所论:“自熊十力起,新儒家都有一种强烈的道统意识,但是他们重建道统的方式则已与宋明以来的一般取径有所不同。他们不重传道世系,也不讲‘传心’,而是以对‘心性’的理解和体证来判断历史上的儒者是否见得‘道体’。在这一点上,他们确与陆、王的风格比较接近。由于新儒家第一代和第二代诸人对于‘心’、‘性’、‘道体’的确切涵义以及三者之间的关系都没有获得一致的结论,他们的道统谱系因此也有或严或宽的不同。但无论严宽,大致都认定孟子以后,道统中断,至北宋始有人重拾坠绪;明未以来,道统又中断了三百年,至新儒家出而再度确立。”[7]

说熊先生等“是以对‘心性’的理解和体证来判断历史上的儒者是否见得‘道体’”,这应当说是没有问题的,尽管已有学者对此提出反驳。[8]至于余先生一方面说熊十力等新儒家“不重传道世系”,另一方面又说他们有自己“或宽或严”的“道统谱系”,我们不知道这其中是否有什么实质性的差异区别?大致说来当代新儒家的所谓道统谱系至少不似韩愈、宋儒那样明确而直接,而往往是隐含在他们有关儒家思想之发展、演化的论述中。且就熊十力先生的思想而言,即便是此类松散的道统谱系也并不完整或者说尚未形成。因为就当代新儒家而言,所谓道统谱系之形成的重要一环是必须对宋明儒家的思想脉络进行系统的疏理和分判,此项工作是五十年代后由牟宗三先生完成的。

传道谱系的提出是与判教关联在一起的。熊先生的判教更多的是在大乘佛学空、有二宗与儒家思想之间进行,这是种广义的判教。就儒家思想自身的传衍发展而言,我们固然可以说熊先生的思想更近于陆王(例如他说“阳明之学,确是儒家正脉”)。[9]但他所真正关心的并不是后儒如何传道,而是儒家精神义理本身的问题。且与牟宗三等人不同,熊先生并不一般地认为由先秦到宋明标示着儒家思想一个新的发展,这在很大程度上是由于虽然同样以心性之学为儒家思想的血脉,但熊先生对于心性的理解实与唐、牟等人有很大的不同。拙文《现代新儒学的逻辑推展及其引发的问题》曾论及熊、牟心性理论的差异,指出:“就总体而言,牟宗三似乎更注重本心、性体即内在即超越的方面,因而也就更注重‘性体’的超越义;熊则更强调其‘即存有即活动’的方面,因而凸显了‘心体’的创生义。此所谓‘创生’又并非是限于道德领域而言,而是一种承自于先秦儒家的广大悉备、生机盎然、活泼泼的生命气象。熊常使用‘宇宙的大生命’一语,盖与此有关。他说:‘宋明诸大师,于义理方面,虽有创获,然因浸染佛家,已失却孔子广大与活泼的意思’。”[10]

若从经学方面讲问题则更复杂些。熊先生可以说在很大程度上仍然囿于传统经学的框架,试图把儒学诠释为一个无所不包的整体,因而强调“孔子不反知,极注重科学。”[11]“程朱说理在物,故不能不向外寻理。由其道,将有产生科学方法之可能,”[12]孔子外王学的真义乃在于“同情天下劳苦小民,独特天下为公之大道,荡平阶级,实行民主,以臻天下一家、中国一人之盛。”[13]且认为“孟、荀识短,犹不敢承受也。七十子后学之同乎孟、荀者当不少”。[14]所以在其晚年所著《原儒》中,熊先生可以说是独尊于孔子。说“新儒家都有一种强烈的道统意识”,也可以是宽泛地讲,指他们在文化上有一种强烈的续统和担当的意识。如果我们不局限于余先生对“新儒家”所作的狭义的限定,那么所谓“道统意识”就只能是宽泛地讲。

梁漱溟先生作为“五四”以后新儒家思潮之开山者的地位已很少受到质疑。我们自然也可以笼统地说梁先生在倡导“新孔学”方面亦表现出了强烈的续统意识,但实际上在梁先生的思想中基本没有严格意义上的“道统”观念,他也几乎没有论及道统问题。梁是一位实践家,是一位实践意义上的儒家。此所谓“实践”不仅是指个人的身心修养,而且是指由“内圣”而“外王”,把自己的思想理论转化为影响社会人文的实际行动。可以说梁先生的兴趣所在并不在于把儒家思想诠释为某种义理系统或疏理出儒家思想发展的历史脉络乃至确定某种传道谱系,孜孜于建构某种哲学体系更是他所着力反对的;[15]梁先生所看重的只是对儒家思想的某种解悟, 他要依据此种解悟整合自己对于社会历史人生的认识,并基于此种认识决定自己的实践原则和努力方向。

在有关心性的认识方面,梁先生又与熊十力先生等有很大不同。梁固然讲“良知”,讲“理性”,但他所谓良知、理性主要的是从现实的层面(而非超越的层面)讲,亦可以说他所谓良知、理性只是道德实体而非宇宙实体。[16]梁先生基本上是从人生态度、人伦化关系、伦理教化的层面理解和阐发儒家思想与中国文化的精神义理,他说“中国以道德代宗教”,“伦理有宗教之用”,“礼乐有宗教之用”等等,主要是着眼于儒家思想的社会功能,此与牟宗三先生等从心体性体“即内在即超越”的特性来说明和证成儒家思想的宗教性,应当说有实质性的差异。

冯友兰先生是“先论旧学,后标新统”,但其所谓“新统”之“统”实非儒家“道统”之“统”。他说:“新理学又是‘接着’宋明道学中底理学讲底。所以于它的应用方面,它同于儒家的‘道中庸’。它说理有同于名家所谓的‘指’。它为中国哲学中所谓有名,找到了适当底地位。它说气有似于道家所谓道。它为中国哲学中所谓无名,找到了适当底地位。它说了些虽说而没有积极地说什么底‘废话’,有似道家,玄学以及禅宗。所以它于‘极高明’方面,超过先秦儒家及宋明道学。它是接着中国哲学的各方面的最好底传统,而又经过现代的新逻辑学对于形上学的批评,以成立底形上学。”[17]可见他所谓“接着讲”,亦可以(或者说亦只能)在十分宽泛的意义上理解。

实际上,就与传统的关系而言,冯先生的思想理论中有两条不同的线索:一是在形上学方面,他申明自己是接着公孙龙、程伊川和朱晦庵哲学中有关一般与个别之关系的讨论讲的;[18]二是在人生境界方面,他实际上更倾向于孟子、《中庸》、庄禅、程明道、王阳明等,这从《新原人》“天地”章的论述和引证中不难看出。就人生境界而言,程朱、陆王可以说是殊途同归。但由于冯先生把朱子的“理”形式化、逻辑化、抽象化了(此方面他也不同于名家,后者是扣紧名实关系立论,冯则是着眼于逻辑分析),所以其思想中的两个不同的方面并没有能够真正统一起来。但无论如何,两方面都与儒家的“道统”没有直接的关联。事实上他在三十年作的《中国哲学史》一书中曾引述《宋史·道学传》和朱子《中庸章名·序》的观点,言朱熹被视为“道之正统”的传人且以此自居,[19]但冯先生没有对此作任何的讨论和评论。

表现为某种文化承当的续统意识并不一定要落实到具体的“道统谱系”来讲,有强烈的道统意识者(如熊十力)亦未必就有自己系统的道统论。新儒家道统论的系统阐发者是牟宗三先生。

二、牟宗三先生重建道统的三个环节

如果说韩愈提出“尧、舜、禹、汤、文、武、周公、孔、孟”的传道谱系在很大程度上还是基于对佛都的外在仿效,那么到了朱熹明确提出“道统”观念,实际上已不能与韩愈同日而语,应当说它标志着宋明理学发展的成熟与深入,至于宋儒的道统观在后世发展中所表现出来的保守性和封闭性,则是另外一回事。同样,当代新儒家的道统论也是新儒学发展到一定阶段的产物。

牟宗三先生理论中的“道统”观念,可以区分为广、狭两种不同的涵义。从广义方面说,其所谓道统观念乃是泛指儒家的内圣心性之学,或称之为内圣成德之教。牟先生指出:“中国本有之学的意义以及基本精神则限于‘道’一面,亦即‘德性之学’。如在科学一面说学统,则在‘德性之学’一面自可说道统。”“中国‘德性之学’之传统即名曰“道统”。[20]牟宗三先生五十年代所论与“学统”、“政统”相对而言“道统”基本上是在此种涵义上说;1958年唐君毅、牟宗三、徐复观、张君劢诸先生联名发表的《为中国文化敬告世界人士宣言》,其中言及“道统”也基本上是在此种涵义上说。这是扣紧中国历史文化传统的特质与重心说道统,是从中国历史文化一体相联、一脉相承的统绪(《宣言》称之为“一本性”)上说道统,尽管人们对此历史文化传统的具体认识会表现出各种差异性,但从民族历史文化传承或者进一步说从“德性之学”(内圣成德之教)的意义上肯定有一道统的存在,应当不会有太大的分歧。实际上,熊十力先生对道统观念的认识也止于此,他说:“盖一国之学术思想,虽极复杂,而不可无一中心。道统不过表示一中心思想而已。”[21]

这里我们将着重讨论牟先生思想中狭义的道统观念,此所谓道统或许更接近于宋儒的本义,它要落实到“道”的具体传承上说,落实到传道谱系上说,其中特别关涉到如何认识评价和确定宋明儒在儒学发展中的地位与作用,以及疏理、诠释和确定宋明儒自身的义理系统、发展脉络和传道谱系。当代新儒家既然是接着宋明儒讲,则此项工作必然为一不可跨越的环节。

具体地说,牟先生重建儒家道统的努力主要包含以下三个理论环节:

1、重新肯定孔子的“教主”地位。孔子所创立的“仁教”乃是儒家“道之本统”,故道统当自孔子讲,而不是自尧、舜、禹、汤、文、武、周公讲。此一认识实与宋儒不同。

近代以来,围绕对于孔子在中国文化史、思想史、哲学史上之地位的重新认识,存在着各种不同的观点与分歧。在传统营垒内部,至少有两种较具有代表性的观点,要而言之,其分歧集中表现在:从中国历史文化的发展传承来看,孔子究竟是“述”者还是“作”者?前一种观点可以举钱穆先生为代表,后一种观点则以熊十力、牟宗三师徒为代表。

钱穆先生强调孔子思想与夏商周三代文化之间的内在联系,孔子是“述而不作”,他只是发扬光大了三代文化,而不能说是别开一个方向或开创一个世纪。以最能代表孔子思想的仁学为例,钱先生指出:“孔子实能深得周公制礼作乐之用心者,故于‘吾从周’,‘吾其为东周乎’之全部理想中而特为画龙点睛增出一仁字。”[22]“仁”字虽为孔子所“增出”,包含了孔子的创意,但它又毕意只是在总结周文化基础上的“画龙点睛”,此从根本处说仍然只是“述”而不是“作”,“故谓由于中国传统文化而始产生孔子,不能谓由有孔子而始有中国文化之创造也。”[23]

牟宗三先生的观点可以说与钱先生适成对照。他肯定宋明儒学之为“新儒学”的两点贡献:一是“对先秦之庞杂集团、齐头并进,并无一确定之传法统系,而确定出一个统系,藉以决定儒家生命智慧之基本方向。”具体地说是确定了“以曾子、子思、孟子及《中庸》、《易传》与《大学》为足以代表儒家传承之正宗”。[24]二是改变了汉人“以传经为儒”的观念,“直接以孔子为标准,直就是孔子之生命智慧之方向而言成德之教以为儒学。”故宋以前是“周孔”并称,宋以后是“孔孟”并称,“周孔并称,孔子只是尧、舜、禹、汤、文、武、周公之骥尾,对后来言,只是传经之媒介”,“孔孟”并称,则是以孔子为教主,孔子之所以为孔子始正式被认识。”[25]

强调孔子的“教主”地位,即在于指出孔子思想的意义不在于“述”,而在于“作”;不在于传承,而在于创造;不只是构成文化发展的“媒介”,而是开辟了独特的生命方向,开辟了“价值之源”。与钱穆先生不同,牟先生不是要把孔子融入中国历史文化传承发展的宏观背景和历史脉络之中,而是要使孔子从历史的视野中凸显出来,所以他十分强调孔子的生命形态与生命方向之独待性:

“孔子既习六艺,亦传经。然六艺孔子以前之经典(《春秋》稍不同),传经以教是一事,孔子之独特生命又是一事。只习六艺不必真能了解孔子之独特生命也。以习六艺传经为儒,是从孔子绕出去,以古经典为标准,不以孔子生命智慧之基本方向为标准,孔子亦只是一媒介人物而已。”[26]

牟先生的思想亦与其师熊十力先生有所不同。熊先生亦强调孔子是“作”者,是教主,但他基本上没有摆脱近代今文经学的影响,是从“孔子作六经”的角度来确定孔子的地位,[27]牟先生则认为此点并不重要。他说:

“对于诗书礼乐春秋,无论是删、定、作或只是搜补,有述无作,皆不关重要。要者是在仁。仁是其真生命之所在,亦是其生命之大宗。不在其搜补文献也。有了仁,则其所述而不作者一起皆活,一切皆有意义,皆是真实生命之所流注。然则唐虞三代之制度之道与政规之道惟赖孔子之仁教,始能成为活法,而亦惟赖孔子之仁教,始能见其可以下传以及其下传之意义。自其可以下传言,是孔子之所以承继唐虞三代之道德总规与政规者;自其下传之有意义言,乃见其必有一开合以期新的综合构造之再现,所谓重开文运与史运者。是则仁教者乃对于道之本统之重建以开创造之源者也。诗书礼乐春秋可以述而不作,而仁教则断然是其创造生命之所在,此不可通常著书立说之创造视之也。”[28]

仁教乃孔子所创立。仁教即内圣成德之教,即儒家“道之本统”。由此说来,儒家道统当是自孔子讲,而不是自尧、舜、禹、汤、文、武、周公讲。从此种意义上说,牟先生所谓孔子确乎是一“截断众流”的孔子。

牟先生有时亦自尧舜禹三代说道统,但其时所谓道统之涵义已与宋儒不同。他说:

“然自尧舜三代以至孔子乃至孔子后之孟子,此一系相承之道统,就道之自觉之内容言,至孔子实起一创辟之突进,此即其立仁教以辟精神领域是。……此一创辟之突进,与尧舜三代之政规业绩合而观之,则此相承之道即后来所谓‘内圣外王之道’(语出《庄子·天下篇》)。此‘内圣外王之道’之成立即是孔子对于尧舜三代王者相承‘道之本统’之再建立。内圣一面之彰显自孔子立仁教始。曾子、子思、孟子、《中庸》、《易传》之传承即是本孔子仁教而开展者。……自孔子立仁教后,此一系之发展是其最顺适而又最本质之发展,亦是其最有成而亦最有永久价值之发展,此可曰孔子之传统。”[29]

尧舜禹三代所传之道乃是“政规业绩”之道,是文制之道。此是“王道”之道,而非内圣之道。内圣之道自孔子始。此一认识实与宋儒有实质性的差异。我们可以注意到牟先生在《心体与性体》“道之本统与孔子对于本统之再建”一章,开篇即追述道统说之源流,并没有提及伪《古文尚书·大禹谟》的“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所谓十六字心传。我们不难推知,牟先生实际上也不能够接受朱子《中庸章名序》所谓尧授“允执其中”于舜,舜授“人心惟危,道心惟危,惟精惟一,允执厥中”于禹、汤、文、武、周公相承至孔子的说法。因为按照牟的观点,儒家作为传心之法的“道之本统”乃是自孔子始,而非自尧、舜、禹三代始。从此种意义上可以说,孔子的思想又不只是截断众流,而且是劈空建立。

牟先生的有关思想,在新儒家阵营中亦属特殊。熊十力先生虽以“六经”属孔子,但仍然十分强调孔子与先圣之间的继承关系。他指出:

“孔子之所承藉者极其宏博,其所开创者极其广远(广者广大,远者深远),巍然儒家宗师。自春秋战国,久为华夏学术思想界之正统。”[30]

“《中庸》云:‘仲尼祖述尧舜,宪章文武。’孟子言孔子集尧舜以来之大成。此皆实录。古代圣帝明王立身行已之至德要道,与其平治天下之大经大法,孔子皆融会贯穿之,以造成伟大之学派。孔子自言‘好古敏学’,又曰‘述而不作’,曰‘温故知新’,盖其所以承接者既远且大,其所吸收者既厚且深。故其所定六经,悉因旧藉,而寓以一已之新意,名述而实创。”[31]

此是说孔子是以述为作。而在牟先生看来,孔子思想中的“述”与“作”两方面必须加以明确区分:“述”是表现在文制方面,“孔子立教的文制根据就是周文,而周文的核心则在亲亲之杀,尊尊之等。……孔子继承(述而不作)这一套,删诗书,定礼乐,赞《周易》,作《春秋》,其中心观念,就是凭依亲亲尊尊文制。”[32]孔子之“作”则是表现在仁教方面。此方面孔子是四无依傍,开宗立派,奠定两千年多年内圣之学之宏规。“作者之谓圣,述者之谓明,”[33]故孔子作为圣者的地位只能够从仁教方面讲。

牟先生的有关思想与梁漱溟先生更有实质性的差异。梁先生可以说恰恰不是以“孔孟”并称,而以“周孔并称”。这是因为他讲儒家精神及其对历史上中国社会人生的影响,基本上是落到礼乐层面来讲,而非落到心性的层面来讲。落到礼乐的层面来讲,则必然强调孔子对周文化的继承方面。梁先生说:

“中国数千年风教文化之所由形成,周孔之力最大。举周公来代表他以前那些人物,举孔子来代表他以后那些人物,故说‘周孔教化’。周公及其所代表者,多半贡献在具体创造上,如礼乐制度之制作等。孔子则似是于昔贤制作,大有所悟,从而推阐其理以教人。道理之创发,自是更根本之贡献,启迪后人于无穷。所以在后两千多年的影响上说,孔子又远大过周公。”[34]

“孔子自己所说‘述而不作’,……恰是寓作于述,以述为作。古宗教之蜕化为礼乐,古宗法之蜕化为伦理,显然都经过一道手来的。礼乐之制作,犹或许以前人之贡献为多;至于伦理名分,则多出于孔子之教。孔子在这方面所作功夫,即《论语》上所谓‘正名’。其教盖著于《春秋》,‘春秋以道名分’(见庄子《天下篇》)正谓此。”[35]

显然,此所谓孔子“寓作于述”“以述为作”与牟宗三先生所言孔子创立仁教之义,相去甚远。它所指的是确定伦理名分,此在很大程度上仍可归属于文制方面。此方面之“作”不可能是劈空建立,而仍需由传统“蜕化”而来。至于说孔子“其教盖著于《春秋》”,则更是牟宗三先生等所不能接受的。